“不认识。”
陆西陵告诉她,那时候这位女演员艺考第一名,上了北城电影学院,学校张贴过荣誉榜,所以他有点儿印象。
这样一说,夏郁青好似更对其产生了天然的亲切感,将他手臂一拉,催促他快点进去。
电影票也是夏郁青买的,她很坚持,说难得可以请他一次。
她去取票的时候,陆西陵去柜台那儿买了大桶爆米花和可乐——小孩儿都喜欢这个。
约莫等了十分钟,检票入场。
周五八-九点钟的黄金时段,几乎满座,但夏郁青早早订票,抢得两个最佳观影位置。
坐下之后,她卸下小包,放在腿上,又从包里拿出手机,特别遵守规则地,提前就将手机设置为了静音。
不知为什么,陆西陵十分喜爱她身上守序的这一面。
她好像做任何事情都在尽力朝着世俗所要求的道德的纬度靠近,却不显得虚伪或死板,更不会拿她自省的这套标准去要求别人。
陆西陵将爆米花桶递给她,她拈一个送进嘴里,而后说道,“其实,我来南城之后才第一次进电影院看电影,以前只看过高中学校组织的露天电影。”
陆西陵朝着她的位置稍稍倾身,“第一次跟谁看的?”
“室友。怎么买票和二维码取票,都是她们教我的。”
这时候有一对情侣走了过来,要进他们里面的空位,陆西陵往旁侧了侧,夏郁青抱着爆米花桶,踮脚往回缩。
没聊多久,影厅灯光熄灭,电影开场。
开头便是大漠孤烟的壮观景象,一群人相聚于塞外客栈,爆发矛盾,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戏。
陆西陵没怎么看银幕,手臂撑着扶手,基本只在看夏郁青,和她看书一样,她看电影也同样入戏,跟着剧中角色不停转换心情,看到紧张处,更是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手臂。
等到节奏松缓处,她才舒一口气,记起爆米花的存在,抓几粒送进嘴里。
她一手拿起可乐,一手将爆米花桶往他面前递了递,示意他也吃。
陆西陵摇摇头。
夏郁放下可乐杯,仍将爆米花桶放在腿上,伸手拈了一颗。
手腕被一把攥住。
黑暗里,陆西陵低下头,一口咬住了她手指间的那颗爆米花。
好似无数纷乱电流,带着一种烫而微刺的感觉,涌上面颊。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就像上次,他也是这样吃掉她手指间的巧克力。
下意识想抽回手,陆西陵却用力攥得更紧。他温热手指顺腕骨往下,扣住了她的手指,不许叫她挣开的架势。
她心跳骤然失衡,像装着玻璃弹珠的铁盒被人打翻。
不敢转头,只敢偷偷朝旁边瞥去一眼。
陆西陵并不在看她,放松斜靠的姿势,正看着银幕。
自此,她再也无法平静。
出发前,她偷偷找程秋荻讨教,第一次跟男朋友出来看电影,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程秋荻说,电影院是初次接吻的高发场景,最好做好心理准备,程秋荻还贴心塞给她一条草莓味的漱口水,叫她去电影院之前可以用掉。
而她此刻才想起来漱口水的存在。
好在,好在陆西陵似乎只打算这样握着她的手。
电影播放过半,剧情重新拉回夏郁青的注意力,因为那陆西陵的高中校友饰演的红衣女子死了,尸体被人绑在胡杨树下,许久才被一个少年发现。
陆西陵隐约听见一声哽咽。
急忙转头一看,夏郁青正拿空着的那只手擦眼睛,似是伤心得不得了。
他哭笑不得地松了手,掏出纸巾,拿出一张递给她。
“谢谢。”她小声说,拿纸巾擦了眼泪,片刻,又几分局促地看了他一眼。
陆西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知道她想做什么,小时候的陆笙是个大哭包,经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纸巾,擦了眼泪又擤鼻涕。
她似乎为难极了,他轻声笑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当听不见。”
她这才窘然地别过脸去。
四十五分钟后,电影播完,大灯骤然亮起,立即有人起身退场,夏郁青坐着没动,“我想听完片尾曲。”
陆西陵毫无异议地点点头,转头看她,她鼻头泛红。
他笑说:“有那么难受吗?”
“因为你说那是你校友,我好像先入为主地共情了她的角色。”夏郁青转头看他,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好像太容易被文艺作品触动了。”
“也没什么不好。”陆西陵说。现实生活中,她却是个不怎么会哭的女孩。
等到片尾曲结束,夏郁青收拾东西准备离场。
看着满场其他人扔下的没吃完的爆米花和可乐,她抱着自己同样没吃完的,一时间为难极了。
陆西陵打量她片刻,随即明白她为难的原因——有限的几次一同吃饭,陆西陵观察过,夏郁青有空盘的习惯。
他伸手,将她怀里的爆米花桶接了过来,替她抱着,另只手将她的手一挽,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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