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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疑惑,但林揽熙并没有多想。许是她在想旨意下来再说吧。

回了太子府的林揽熙自知事情不能再耽搁,便立刻颁了几条太子令出来。其一,选命钦差大臣,携国库赈灾钱粮前去福州赈灾。其二,在盛京城内广募赈灾钱粮,不限多少,用以施粥棚,建屋舍。其三,免福州赋税两年。

几条太子令颁下去,收效迅速。三天之后,京兆尹处很快便收到了近万两银子,粮食一千余担。然而这里头,依然没有太傅府上所捐。

“父亲母亲,咱们多买几十担粮食施粥吧。”李桃扇也听说了太傅府没捐粮的事,赶紧跟李诚葛和金静萍二人商量。

“大哥跟你说了没有?为什么在这么要紧的节骨眼上还不捐粮啊?”金静萍问李诚葛。李诚业这个当哥哥的还算讲究,对李诚葛很少藏着掖着。

“说了,大哥说是婳婳的主意。还说婳婳一直在翻着什么古书之类的。你还不知道大哥那人吗,疼孩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什么都听婳婳的。我看这事,大哥做得不对,朝堂上下多少人都盯着呢。”李诚葛又看了一眼李桃扇:“桃扇,你这些日子一直在施粥,为什么还嫌不够?”

李桃扇的眼里有几分得意,看着父亲道:“今日我与娘亲在外头施粥的时候,京兆尹大人过来了,还跟我说了好几句话呢。女儿趁机问京兆尹大人关于施粥捐粮名册的事,京兆尹大人说眼下咱们家排在前十位里头呢。”

“你把这些年攒下的体己银子全都捐了,娘亲又足足填了一倍,自然要排在前头。”金静萍说这话的时候还在肉痛,可丈夫和桃扇都主张多捐一些,她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爹,娘,我记得外祖母跟我说过,说之前在闹饥荒的时候涌出来捐粮捐银子最多的那批官宦人家,最后宫里都有个说法呢。”剩下的话,李桃扇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但金静萍很快反应过来,眼睛一亮道:“诚葛!”

李诚葛微微点头。“家中有公子的,是赏官,赏封号。家中有姑娘的,则是入宫为妃,或是指给哪位皇子。”

“既然都已经排在前十里头,那争一争也不妨事。”金静萍摆摆手让屋里的小丫鬟拿来账本,算计了一会,忍着心疼道:“咱们干脆再出一千五百两银子吧,眼下就能拿出这么多了。”

李桃扇十分高兴,明艳的脸庞上泛着微微的红。“娘亲,不光要出银子,而且咱们还要与众不同。别人都是把粥棚设在城内,我们干脆设在城外。这样那些进不了城的人也能喝到粥。咱们远是远了些,可不要紧,眼下正是博一个好名声的时候啊。”

“咱们桃扇可真聪明伶俐。”金静萍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李诚葛,“瞧瞧我生的女儿。”

李诚葛笑笑:“谁都知道是你生的,随你,跟你一样聪明,行了吧。”他们李家一向疼爱妻子,李诚葛也不例外。

隔日,也是盛京城出现灾民的第七日。林揽熙忽然觉得不对劲,因为京兆尹报上来的募捐钱粮数越来越多,可每天依然有不少灾民在街上吵着饿,求人施舍饭菜。

皇帝那头逼得也越来越紧,整日要林揽熙过去回话,要他从快解决福州灾民之事。可林揽熙自认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偏不知问题出在哪。

昌宁进门送午膳的时候,才发现林揽熙连早膳都没吃,他把自己埋在一堆奏折里,唇紧紧抿着,原本慵懒矜贵的眉眼此刻显得格外焦灼。

“爷。”昌宁心疼地喊了一句。“您好歹吃些东西,那些灾民还能喝上粥呢。”

林揽熙不耐烦地摆摆手。昌宁无奈地叹一口气,却又听林揽熙高声问道:“李家还是没有动静吗?”

昌宁知道林揽熙惦记这事,所以每次京兆尹送来的名册他都会留神看一眼,此刻便点头道:“是,李家还没动静。”

林揽熙的眉心皱得紧紧的,华美的面庞写上几分不解。昌宁在旁边嘀咕着:“按理说也不应该啊,您说这清婳姑娘平时心肠挺好的啊,怎么遇上这么大的事,却是横挡竖拦着的呢?这李大人也不对劲啊,这么大的事,就由着府里的千金小姑娘胡闹?”

“你才胡闹呢。”林揽熙咬咬牙道:“她在哪呢?”

“今日在惠光书院,似乎是在找什么书。”昌宁答道。这两日街上局面混乱,雪沁馆便也停了课。

“结果太傅府上说是清婳姑娘的意思,还说银子不该花在此处。”昌宁也不懂。抠门和吝啬都得有个限度。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不花银子,什么时候花?眼下盛京城里的贵人可都是攀比似的,唯恐谁施的粥少,那就是没名声,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