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是宫里出来的人,慧眼如炬道:“这是荔枝锦,是蜀中那边很难得的缎子。这种缎子色白如荔枝肉,轻盈又保暖,是最舒服不过的料子了。”
“我也想要一件。要是我府试能考得头名,能求娘亲给我弄一身来吗?”周南霜一向都是用自己的成绩来换母亲赏些什么。
“大概是不成的。”那婆子摇摇头。“这荔枝锦本身不难得,但因为太后喜欢,所以只供太后娘娘一人用着。除非太后赏,否则旁人是拿不到的。”
所以说,这一身衣裳,不仅体现着李清婳如今的地位,更是太后娘娘送的一件护身符。周南霜羡慕了一会,遗憾地扭头钻进了马车里。果然太子妃就是不一样的。
而另一边的李桃扇母女二人也恰好从宫中的慎刑司被放出来。二人穿得衣衫破旧,远远瞧见李清婳一身鲜亮的衣裳,晃得李桃扇眼睛一晕。然后她拉了拉同样形容枯槁的金氏道:“娘亲,那是婳婳姐吗?”
金氏咬咬牙道:“不是她还能是谁。”
李桃扇这会已经没了羡慕李清婳的心思,晃着摇摇欲坠的身子道:“娘亲,爹怎么没来接咱们啊?咱们能不能坐马车回去啊?”
金氏又心疼女儿,又很李诚葛绝情,哼了一声道:“咱们在慎刑司呆了这么久,你爹可曾来看过一眼吗?他肯定觉得咱们娘两给他丢了大人了。”
“那也不能怨咱们啊,娘亲。谁能想到当时太子竟然屈尊进了伯父的马车,说出去谁信啊?娘亲您也是的,话说得那么直接。”
“行了行了,现在说那些有用吗?这会你我都彻底成了盛京城里的笑话了,指不定被人怎么戳脊梁骨呢。娘亲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名声,算是毁于一旦了。最可怜的是女儿你,往后可要怎么嫁人啊。”
说起这些,李桃扇也心里一阵绝望。她这些日子在慎刑司干的脏活累活尚不算什么,最让她觉得难受的便是外头众人的看法。她简直不敢想旁人是如何看待此时的小李府的。可能就是个笑话吧。
如今的自己,只怕连进太子府当丫鬟的资格都没有了。李桃扇想到这,赶紧把头上的帷帽往上拽了拽,唯恐国子学府有人看见自己。
好不容易回了小李府,李诚葛连见这娘两的意思都没有,一个人闷在书房里,连面都不露。金静萍头一回受到丈夫这样的冷待,顿时起了一阵心火,加上在慎刑司连日受苦,因此不出半日就病得起不来榻来。
好处是,李诚葛总算心软了,亲自给送了两回药。
而另一边的徐府里头,李清婳正读着书。徐氏带着人送了冰糖燕窝过来。“娘。”李清婳看见徐氏就伸出双手来,求徐氏哄一哄。
徐氏笑着嗔怪她没大没小,却高兴地贴在她身边坐着,一边命人把燕窝送过来,一边劝道:“不过一个女子科举罢了,那是给没门路的女儿家准备的。咱们婳婳要风得风,何必跟着吃这份辛苦。”
“我倒不觉得是辛苦,只是想看看自己读书的本事到底怎么样。娘亲,说实话,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读书是件容易的事了。很多东西都是一通百通的。”李清婳舀了一勺燕窝用了,唇边噙笑道。
“你高兴就好。”徐氏拿她没办法,捡起她读的书翻开了几页,觉得实在眼花缭乱,便又放下来。这会,便听自家女儿小心翼翼问道:“娘亲,爹爹近来有没有说过什么?”
“说什么?”徐氏问。
“说,说西壤那头的事。”李清婳有些不好意思。
徐氏呵呵笑了一会,便让小丫鬟捧了一封信出来道:“这是太子托人送来的。娘亲还没看,你瞧瞧吧。若是回信,娘亲着人备马。不过,边疆混乱,这信恐丢了,故而不要谈什么紧要之事。”
“嗯。”李清婳欢喜地点点头,撂下了手里的那只白玉笔。
出于徐氏所说的缘故,林揽熙的信里同样没说什么紧要的事。但他会写自己的一日三餐,会写夜里睡了几个时辰。之后便是同样的话,问问李清婳吃了多少,长了几两肉,甚至连近日请没请医士都会问一问。
这些话比什么都让人安心。李清婳的唇边挂着淡淡的笑。燕儿在旁边侍候,笑着道:“姑娘现在真是胆大了。从前见到太子爷就吓得什么似的。”
“他还是很吓人啊。你不记得上回他查那件案子的时候了吗?”李清婳瘪瘪嘴。“没见过这么吓人的人。”
“人家是太子爷。姑娘呀,太子爷要是没些脾气,将来又怎么当帝王呢?”燕儿说道。
“能平安回来就好。西壤那边不是什么好地方。”李清婳有些忧心。燕儿很快安慰道:“皇帝既然让太子爷过去,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别的不说,就说洛亲王,那可是已经去过三四次战场的人,而且回回都是胜仗。有这样的人做副将,太子爷又怎么会有事。”
婆子是宫里出来的人,慧眼如炬道:“这是荔枝锦,是蜀中那边很难得的缎子。这种缎子色白如荔枝肉,轻盈又保暖,是最舒服不过的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