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紧张?
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演奏琴曲,周遭环境混乱,心里不适应?
还是因为时隔千年之久,未曾真切触碰到琴弦,再次触及,生怕自己疏落了技艺?
亦或者是她目光所向之人顶着和传授她琴艺的恩师相同的面容,且恩师临行前曾叮嘱她好好练琴,希望看到她琴艺精进,更上一层台阶,所以她难免心生紧张。
只有棠华知道,都不是。
哪怕最后一项对她确实有些影响,但也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她只是单纯地想要试探试探对方的反应。
而对方果然没有令她失望。
当她说完那声紧张,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时,她看见对方收起了所有或是伪装或是因为其他的似笑非笑,换上一副严正神色,眼底有严厉,亦有对她的期许。
他甚至向她点了点头。
棠华搭在琴弦上的手指克制不住地用力弯曲,压到了琴弦。
于是她顺势一勾,又挑了一声弦,不动声色装作是在试音。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澎湃的惊骇。
明明事情不出所料,棠华当时坐在那里,背后却仿佛汗毛倒立,无形中出了一身冷汗,一阵令人不知道是该激动还是该惶恐的战栗感从尾椎处顺着脊髓攀爬而上,直击五脏六腑。
所以她一首琴曲弹得激昂又愤慨,不光是因为琴曲所要求的心境,实际上还因为,她的心也乱了。
也不知道对方听出多少。
重新回过神来,棠华眼底所有仓皇神色都被重新敛起。
既然对方不逃,那她也无需惶急,乱了分寸,便天生弱势一分。
不能输!
棠华在唇角牵起一个真诚的笑,眨了眨眼,仿佛在措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