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华便忘了生气, 而是有些出神, 仿佛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远了一些。
在逐渐被自己屏蔽所以远去的浅薄背景音里, 棠华忍不住想起一些旧时的事情。
故人并没有眼前人这么爱笑的。
自己每每望过去的时候,故人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那双跟眼前人一样的桃花眼里总是蕴着一汪幽不见底的深潭,仿佛世间再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故人也不像眼前人一般直言。
虽然他会同她说许多有趣的事情,也会耐心听她讲自己的感悟心情,可每每话题谈及他自己,却总是被他不动声色地找来别的由头,将她的好奇尽数堵了回去。
有的时候是用亲手烹的一盏茶,有的时候是用亲自从外头带给她的一块糕点。
如此想来,虽然那人冷淡又严厉,但其实对自己也还算不错。
除了什么都不愿意与她说之外。
而遇淮方才摇头失笑的样子却叫她觉得有几分眼熟,或许故人也流露过类似的神色。
是在她翻墙被逮了个正着时,还是在她练琴偷偷摸鱼打瞌睡时,抑或是在她练武投机取巧时?
似乎都不是。
千年前的记忆按理说早该模糊到忘却;
可千年来她游荡于世间,偶尔入世,更多的时候却都是把自己困在过往的思绪里想事情。
或许是在某一个春和景明的日子里,她仰着脑袋望着被宫墙圈起的那一方天,赌气般感叹,不如哪一日朝权颠覆了,她不再做皇室之人,或许才能看看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话一出口,她很快就自己反应过来,这气话未免太过于不负责任。
朝权颠覆,她有没有命还是其次的,随之而来的战争与苦难却是要切切实实落到整片国土疆域上的,这些岂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