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拳,把十根手指头捏得“咔咔”响,“咱们家现在出了条疯狗。”

陆广梅也是一根筋,懒得跟他啰嗦,愤愤不平地走了,心里打定主意得赶紧把户口迁出去才行。现在迁户口只有俩办法,要么结婚,要么上大学转集体户。

屋内,王秀芳含着话梅,酸溜溜地说:“我早就警告过你,卫孟喜是条疯狗,她以前啊是咬人的狗不叫,懂了吧?”不然能攀上老三?

可拉倒吧,说不定人背地里的手段比她还多呢。

“看来,咱们要想把工作抢到手,是得先把她弄走才行。”至于方法,也不用太光彩,只需要毁了她的名声就行。

老三那样正直的眼里揉不下一颗沙子的人,要是知道自己的续弦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能有好?就是扫地出门前也要先把她揍出屎来。陆老二跟这个弟弟虽然不亲,但他觉着天底下男人都一样,忍不了头顶帽子。

***

这两天,陆老太催着老头子赶紧上邮政所问汇款的事,她总觉着心里不踏实。可具体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正准备出门,队长来了,说是今儿队上要重新修理坝塘到村口的水沟,每一户的男丁都必须出工。

即将迎来石兰省的雨季,旧的水沟有的垮了,有的堵塞了,万一上游发洪水,泄洪不及时的话这座大坝就会成为定时炸.弹。

水火无小事,陆老头就去了。心里还埋怨老婆子,多大点事儿,也许是别的大队信件多,邮递员给耽误了呢?这钱他不去取,小玉侄女能给他放到明年信不信?

老五是不干活的,陆广梅一大早骑着自行车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卫孟喜自然是当一条尽职尽责的疯狗——啥也不干,想吃就吃,谁惹就呛谁。

王秀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咚咚咚扭着腰找婆婆告状去,卫孟喜还巴不得再跟婆婆干一架呢。

不过,眼看着雨停了,得赶在下一场雨落地之前做点事。

趁着二房没人,她推开虚掩的房门,屋里摆设不少,都是王家搭来的陪嫁,桌上还放着些沾口水的白砂糖和酸话梅,她径直走到门后,提起一双男人的解放鞋,摸到东屋后窗的阴沟里。

幸好,她现在很瘦,套上鞋子也能毫不费力的挤进缝隙里去。

东屋是陆家所有屋子里最敞亮的一间,满墙的旧报纸,炕尾堆了一堆臭烘烘的脏衣服,卫孟喜捏着鼻子环视一周。报纸都是一样的旧,但因为老婆子经常打开暗龛看存折,应该会破损得比其它地方严重。

另外,老婆子个子矮,逆向思维,卫孟喜直接排除一米六以下的区域。

这么找了一圈,很快锁定几个符合条件的地点,她一个个扣开,发现还真都是暗龛,不过有的是针头线脑,有的是几个银大头,只有最后两个……是带锁的小木匣子,还是簧片锁。

卫孟喜再一次感谢技多不压身,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小木棍和竹篾片,就几下的工夫,匣子开了。

别说,老两口还真有点能耐,他们是上了双重保险的:暗龛不好找,就是找到了,“寿”字形的簧片锁也不好开。

卫孟喜找到两本存折,一本700块,一本1300块,加一起就是2000块,是他们这大半辈子的积蓄。她还真不心动,因为甭管以前陆广全的钱被他们贪墨了多少,那都是他跟他前妻的事儿,自己嫁来这两年的500块,她已经一分不少拿到手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的账该陆广全回来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