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刘红菊也被笑得毛骨悚然,这卫孟喜不会是真疯了吧,听说疯子打人杀人是不用坐牢不用枪毙的,那她可得小心点。
卫孟喜笑着,看来今儿是不露富都不行了,想做个隐形富婆奈何别人不允许啊。“侯主任,各位街坊邻居,既然她硬说我屋里藏了野男人,还天天摇床,那我就带大家进去看看,现场‘摇床’给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傻眼,同时也更兴奋,这热闹谁不看谁是傻子!
侯爱琴有点拿不准,“小卫……”
卫孟喜笑笑,侯爱琴的心意她心领了,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大家请跟我来吧。”
进了大门,是一个收拾得非常整洁的小院子,两扇小碎花的窗户,擦得干干净净,门帘掀开,“侯主任您进来看看吧。”
侯爱琴冲在最前面,心里想的是,要真有什么误会她也可以帮着解释两句。她是帮理不帮亲,但人嘛,总还讲究个投不投缘,喜不喜欢。
屋里摆设很简单,也很干净,床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靠窗位置有个书架,摆着满满登登的书,旁边是一个罩着碎花布的柜子,她也没细看。“小卫这种事情掰扯不清的,要不还是算了……”
话未说完,卫孟喜指了指那个碎花布罩着的“桌子”,大声道:“李秀珍,你要找的‘野男人’就在那里面,自己去看吧。”
不用李秀珍动手,跟来看热闹的人已经不嫌事大的一把掀开。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有的替卫孟喜担忧,有的幸灾乐祸,更多的则是吃瓜群众,大家都擦亮了眼睛,就等着看这个“奸夫”长啥样。毕竟,小陆可是矿上有名的俊俏人啊。
李秀珍心里恨得不行,她期待这一刻太久了,自从听见“哐当”声那天晚上起,她就在等着让卫孟喜身败名裂的这一天!她是真的想不通,也恨卫孟喜身在福中不知福,陆广全那样好的男人,她为什么还不满足,还要给他戴绿帽子!
就像自己也得不到的珍宝,她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珍宝,拥有珍宝的人却一点也不懂得珍惜。
她今天一定要看看这个让卫孟喜不守妇道不懂珍惜的奸夫长啥样,到底是有头六臂还是貌比潘安,又或者是很有钱?外面的万元户。
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什么潘安也不是什么猛男,而是一个大铁盒子。
她不信,扣开铁盒子的盖子,伸头一看,里头倒是有两个大缸,身形矮小的男人缩着勉强能藏进去,可没人。
卫孟喜冷笑:“怎么,很失望吧?”
“你把人藏哪儿了?”李秀珍脱口而出。
侯爱琴皱着眉头,“能不能少说两句,见好就收。”她实在是受够了这个女人,人小卫都让她进屋来找了,找不到人没证据她还要跳!
大部分人都不知不觉松口气,虽然跟卫孟喜接触不多,但看着是个正派人,应该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再说煤嫂们是一体的,要是出了个不守妇道的煤嫂,这整个窝棚区的妇女也没脸不是?
“不,我不信,要是没人她半夜摇床是怎么回事?”
只见卫孟喜一言不发,捡起一堆脏衣服扔进铁盒子里,插上电,加水,铁盒子立马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现在的自动洗衣机是没有静音装置的,也没有后世那么高的功率,动作慢悠悠的,哐当频率不是很高。
“这是台洗衣机。”侯爱琴觉着胸口那口气终于顺了,冷冷地看着李秀珍,“洗衣机每次洗衣服的时间就是半小时左右。”
眼神里那满满的鄙视和不耐烦,让李秀珍羞得满面通红。
“对不住各位邻居,因为我白天忙着干活,只能等孩子们睡着后才有时间洗衣服,打扰到大家我很抱歉,以后我一定把洗衣服的时间改到白天。”
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从一开始小卫就不卑不亢,一点也不慌乱,说明那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有些人呐,自己想男人想疯了,就把自己想的那些破烂事儿扣别人头上。”
“就是,小卫我就一直觉着是个正派人。”
大家七嘴八舌,支持卫孟喜的,骂李秀珍刘红菊的,小小的院子比过年还热闹。
不过,也有的人重点在洗衣机上,“我听说张副矿长嫁闺女,陪送的就是一台洗衣机,这得值不少钱吧?”
“可不是,结婚那天我也看见了,还没这台大呢,听说七百块买的呢!”
“那这台咋说也得八百块吧?”
一瞬间,院里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八百块钱买一个洗衣服的玩意儿?
就洗衣服那么简单的有手就能干的事儿,也值当花八百块?现在谁家男人舍得花自己两年的工资给女人买个啥啊,就是一个月工资买块手表的都罕见,小陆这后生可真不赖!
不过,这是部分妇女酸溜溜的想法,她们可不敢说出口,因为心里更震惊的是——住窝棚的陆家居然能一口气拿出八百块钱!
他们的钱是哪儿来的?
卫孟喜知道,藏富是藏不住了,但她也不能让人知道她的真实收入,否则后患无穷。
只见她笑着说,“洗衣机是我爸妈为了弥补这么多年的亏欠,送我的,就当陪嫁,这事说来话长……但,我想不通的就是,明明是父母给的陪嫁,怎么到了邻居嘴里就是我藏了个野男人?”
那天大闹婚礼现场的事,围观的人多少知道点,就是不知道的,也无话可说。娘家父母给的陪嫁,这有啥好眼红的,有本事你再投一次胎,回炉重造去。
侯爱琴眸光动了动,那一对亲家什么德行她知道,婚礼当天就溜之大吉了,怎么可能补偿小卫?
怕就是卖快餐和卤肉挣的,她路过几次,知道小摊生意确实不错。
侯爱琴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对于靠自己辛勤劳动而致富的正面例子,她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佩服。做小吃虽然看着赚钱,但其中的辛苦是谁做谁知道,尤其是小卫这种爱干净的人,私底下要比别人付出的更多。
再加上现在做小吃,名声也不好听,多少煤嫂宁愿就在家里闲着吃男人也不愿去干,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既然小卫不愿承认这是卖小吃挣的钱,那她也不说破,“李秀珍呢,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秀珍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仿佛打翻调色盘。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刚才她还说“不记得听谁说的”,明明谣言的源头就在她这儿。
刘桂花也不忘加把火,“李秀珍,刚才你怎么说来着?如果是你冤枉了小卫,你就怎么来着?”
李秀珍低着头,黄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掉,可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你不是亲口说要去后门跪着举牌子道歉嘛?咱们大家伙可都是听见了。”
“就是,这么别出心裁的道歉方式我活了四十年还没见过呢。”
“那你快去吧,晚了要下雨了。”
李秀珍心如死灰,心里把这些瞎起哄的人恨个半死,却没想过刚才被起哄的对象不是她时,她心里有多感激这群“热心”群众。
侯爱琴也烦透了她这副小媳妇的样子,看见她就跟看见自己那不省心的儿媳妇一样,糟心。
“既然敢冤枉别人,就要付出代价,如果造谣不需要付出代价,那以后是不是谁都可以乱说别人坏话,把莫须有的帽子戴别人头上?”
她是当领导的,几句话说的十分有气势。
原本还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就这么拿眼睛瞪着李秀珍。
她要是不去道歉,以后这矿区还不得乱套?比前面几年还没规矩,反正造谣污蔑谁也就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儿,完了别人要是被逼死了,死了也“活该”,要是没死,忍辱负重活下来了,可臭名声却要背负一辈子,连他们的子女儿孙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侯爱琴虽然没被整得太惨,但她见过这样的例子,造.反派举着大旗,用谣言就能杀死一个人。
她恨透了这样的“人”,这就是畜生!
对畜生,她需要客气吗?“李秀珍同志,你要是今天不想去的话,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后门等你,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找张毅,夫妻一体,我不信你造谣他不知道,那就你们两口子一起去道歉,怎么样?”
李秀珍摇摇欲坠,可是刘桂花早过来“搀扶”着她,想晕也来不及了。
她是真怕啊,刘桂花这泼妇,她要是“晕倒”了,她会搞出什么事来。
“道歉吧。”
“就是,你要不道歉,你男人工作也保不住。”
李秀珍觉着,自己今天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失误的点太多了:一是没料到会有人去告状,二是没料到卫孟喜会杀出来,是被狗蛋被刺一刀,四没料到刘红菊那怂货认怂那么快,更没料到侯爱琴会出来多管闲事,她明明听说卫孟喜搅黄了她儿子的婚礼,俩人可是大仇人呐!
当然,最没料到的是卫孟喜,一般女人遇到这种流言都是忍气吞声,期待冷处理后事情慢慢平息淡忘,可她却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丑事,一定要掰扯个清楚。
这种女人,真的完全超出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