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三天又去,才知道他被临时通知去京市学习,这一去至少半年,他同事也还没有他在那边的电话……”
卫孟喜叹口气,难怪一周了她没来给自己答复,其实是一直遇到事情,她以为过几天就能好了,“结果你后面这几天去,又吃了闭门羹?”
“嗯。”
按理来说,像这种巨额贷款,都是谁经手谁负责,何向坤走了,这事也不是办不了,“你找过他们领导没?”
“找过了,一开始也不愿见我,是我守了两天,今天终于在他要进银行的时候守到的,他说……”
“说啥,向南姐你直说就是,我能承受。”
她早该料到的,这么多天没动静,肯定是夜长梦多,事出有变了。
“他说,咱们贷款这事,不是他不给批,是上面总行的人打过招呼……”
卫孟喜想了半天,总行,那就是京市的?堂堂一个大单位的领导,不至于为难她吧?再加上这事本来省行已经批了,也同意了要给她贷款,还能破格分批贷,怎么忽然又不批了?
“我追着问,他说只能告诉咱们,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一位王副行长,才让她亲自打招呼。”
姓王的副行长,卫孟喜别说认识,听都没听说过,她去哪儿得罪啊?
但她没急着否认,而是在自己记忆里迅速搜集“王副行长”的信息,她倒是忽然想到个人来。
王老的女儿,听他淡淡的提过一嘴,就是在书城市某银行当领导,具体是个啥职务,卫孟喜没问过,但要说有可能认识她,身份又符合的,就只有她。
卫孟喜想了想,自己对王老不说有救命之恩吧,也是有点关系的,她也从未对王老提过什么要求,更别说走后门,就是逢年过节本想去拜访一下的,都怕给人添麻烦,一直没去过……怎么,他的女儿会对自己有意见?
当然,前提是需要确认,这个王副行长就是王老的女儿,确定以后先礼后兵,要是她自己解决不了,就不得不求王老一次了。
反正,这种时候她没必要清高,她都压上全部身家准备搏一把的时候,谁卡她脖子,谁就是她卫孟喜的敌人!
想到大致的解决思路,卫孟喜就开始一天三趟的去找何向坤的领导,既是烟又是酒还赔笑脸的,就为了一件事——拿到那位王副行长的电话号码。
她必须亲自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都到这份上,就等着钱了,也没必要迂回处理了。
领导实在是被她这厚脸皮烦得没办法,又不敢收礼,赶又赶不走,骂又骂不过,最终还是把电话号码给她了。
“这是她家里的电话,你自己拿去联系,要是不小心得罪过人家,赔个不是,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话未说完,卫孟喜已经溜了。
家里的电话,那好办。专门挑了个工作日的上午九点半,那个时候主人应该不在家,果然接电话的是保姆,听她说找王副行长,保姆说她不在家,上班去了,让晚上八点以后再打过来。
卫孟喜可以肯定,电话号码无误,不然保姆应该会否认。
那么,接下来就是确认这人是不是王老的女儿了。
担心保姆记得她的声音,卫孟喜找韦向南来,准备让她自称是王老的老家亲戚,想请王副行长和王老一起吃个饭,来诈一诈保姆,看她认不认识王老,如果认识的话就很有可能是了。
结果这一次接电话的,居然是一把年轻的女声,韦向南捂着话筒,小声用嘴型说:“他们家保姆这么年轻的吗?”
卫孟喜过去一听,不仅年轻,还有点熟悉。
但这几年接触过的人太多了,偶尔听过一两次的声音想不起来也正常,看来计划暂时行不通,只能挂断电话。
因为事情进展不顺,卫孟喜都没心情做饭,反正孩子也放寒假了,就让张大娘给他们随便做点吃的吧。
说起这个,本来是计划元旦节开业的饭店,延期到春节,现在估计是又要延期了,在贷款的事搞定之前,她都没精力搞其它的。
心绪烦乱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听见孩子叽叽喳喳叫着下雪啦下雪啦,卫孟喜拉开窗帘一看,后山果然已经变成白茫茫一片,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前院孩子吵闹,后山却十分寂静,静到仿佛能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这样的天气,真适合睡懒觉啊。
要是再来个涮火锅,羊肉锅底的,配上奶白色的羊肉汤,绝对是腊月里最幸福的享受。
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六,再有三天,就正式过年了,可卫孟喜最近忙考试的事,还没来得及准备年货,现在贷款虽然不顺,但日子是要继续的。
她也不沮丧,不去假设贷款要是不成会怎么样的事,反正她是一定要让贷款成的,必须成。
而现在,备年货是必须的。
今年孟舅舅早早去m国跟小儿子一家团聚,卫孟喜打电话问过苏玉如,她要带狗蛋虎蛋回他们老家去给苏小婉上坟,顺便就留在那边过了。
要是陆工也不回来,今年这年就跟来到矿区第一年一样,又是他们母子几个过了。
孩子们倒也没意见,反正只要年货备足,从初二开始就要有人来走亲戚,他们家不会冷清的。
又躺了会儿,卫孟喜才起床,吃了一碗热乎乎的糯米汤圆,戴上帽子手套和围巾,让小五开着小货车,载她去省城买年货。
除了自家人吃的鸡鸭鱼猪牛羊肉蛋奶糖果瓜子之类的,她还给员工们也一人买了点,不多,但每样装一点,装在网兜里,红红绿绿的看着也喜庆,寻思到二十八那天每人发一兜,员工也高兴。
大家现在都有钱了,不差这点年货,但老板发的嘛,意义不一样,激励他们一下,至于刘桂花等几人,则是要发年终奖的。
卫孟喜一面计划一面买,要采买的实在太多,一个人的效率也高不起来,一直到下午两点半才基本买完,而胡小五连人带车都不见了。
现在的自由市场,就是彻头彻尾的集市,大农贸市场了,甚至东西比农贸市场还齐全,她不仅买了吃的用的,还给几个崽一人买了套新衣服。
反正现在不缺穿的,个子又长得快,平时非年非节的也会经常买,过年买一套应应景得了。
想着,又把身边的东西清点一遍,眼看着雪花又飘起来,而胡小五还没出现,卫孟喜准备去大树底下躲一会儿,那是政府专门搭的棚子,夏天遮阳,雨天躲雨。
刚走了两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嘟嘟”的喇叭声,卫孟喜回头一看,是自家那辆贴着美味商标的小货车。
可等车子停稳,跳下来的却是一个高个子的帅小伙。
“你咋回来了?不是说要跟着杨老去r国一趟吗?”
这个“帅小伙”当然是陆工啦,人家可是前天夜里专程搭火车连夜赶回来的,本来同为石兰人的老乡师兄是建议买机票的,反正他们家现在不缺那点飞机票的钱,省得大半夜就要起床去火车站……可陆工是个抠瓢啊。
能不花的钱,他是一分不会花的。
谁知到家却被告知妻子上省城买年货了,直接就一把抢过胡小五的方向盘来接人了不是?
卫孟喜嘴上埋怨着,其实心里也有点高兴。
陆工让她唠叨着,帮她头顶肩膀的雪花拍干净,一把塞进副驾驶,自发的把堆成小山一样的年货搬上车。
“喂,问你话呢,咋忽然回来了?我可没买你的年货。”
“想你了。”
空气瞬间门安静下来,卫孟喜闹了个大红脸,觉着这人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真的不能搭理他,越搭理他越来劲,所以干脆把头扭到一边。
这一扭,正好看见一个熟人。
这里是书城市最大的自由市场,也就是全省最大了,卖的东西比百货商店还齐全,所以来买年货的并不少,关键是,就连省报的记者也来了。
她在簇拥的人群里,看见一个漂亮女孩,正是几年没见的何菲菲。
毕竟是曾经对陆工有意思过的女孩,卫孟喜肯定还有印象,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门,她忽然想起来,昨天在电话里听见的那把年轻女声是谁了——就是何菲菲!
一瞬间门,所有问题都想通了,所谓的故意卡脖子的王副行长,其实就是何菲菲找来的救兵,而本来好好上着班的何向坤,忽然被临时派去学习,走得那么匆忙,正在办理的贷款也不得不被迫停止,那也是何菲菲这位大小姐干的。
卫孟喜简直都要气笑了,幸好自己的资产只是拿出一半,也幸好贷款还没正式生效,东西也还在她手里,要是把全部身家抵押出去,办理到关键时期被她这么一卡,光靠拖,也能硬生生把她拖死!
想想吧,资产已经抵押出去了,工程开始了,甚至该买的材料都赊好了,可银行的贷款就是下不来,你催吧,反正人家就是有理由下不来。
到时候,为了腾出施工空间门,卤肉厂已经停工了,几十名困难工人要养,几十家客户的关系要维护……光靠一个拖字,就能把卫孟喜拖死。
她真庆幸,幸好韦向南跑得勤,第一时间门知道事情不对,她才能赶紧刹住车,不然现在就要被她拖住了。
这叫啥,老娘不搭理你,你还来劲了是吧?
卫孟喜真是来气啊,既然想搞我,那就先看看,谁先搞谁吧。
她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吩咐陆广全,“你先回去,我还要去个地方。”
“去哪儿?我送你。”
卫孟喜一想到这是他烂桃花惹的事,心里就烦,“你别管,过几天就知道了。”
陆广全看她莫名其妙又生气,也不敢再招惹她,把她放到她指定的地点,假装走了,但也没走远,而是绕两个圈,又停下来。
看着妻子的背影出神——她要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