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裴景诚未曾回府歇息,应当是宿在了那个名叫芍药的花魁那儿。

苏和静辗转反侧了半夜,一时梦到了宣姐姐誓要和离的豪言壮志,一时梦到了郑宣将玉佩递给自己时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一时又梦到了父亲在书房内苦口婆心的那一番话。

他那时承下了修葺皇寺的职责,却因听信下属的谗言以高价买入了些有瑕疵的木头砖石,并收受了好些官员商户的贿赂。

皇寺修建至一半时被一场大雨毁了大半,圣上大怒,父亲不得已去求了在礼部和工部皆有门生的端阳侯。

端阳侯替父亲掩下了账本上的纰漏,父亲便顺势推出了个替死羊来担下大部分的罪责。

而后,自己便被嫁去了端阳侯府里,既还了父亲的人情,又成了端阳侯挟制父亲的手段。

所有人都从这桩婚事里得了好吃,唯独她自己,绝了情爱,断了前尘,半卖半送地进了端阳侯府。

庞氏自然瞧不上自己,她本想将内侄女小庞氏嫁给裴景诚,却被横出来的自己占下了世子夫人一位。

苏和静昏昏沉沉的过了半夜,翌日一早醒来之时,头一句问冬吟的便是:“镇国公府可要消息传出来?”

冬吟摇头,叹道:“昨日您说了一夜的梦话,可见是被吓得狠了。”

苏和静木讷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冬吟不敢再深问,只吩咐外间的丫鬟提进来食盒,侍奉好苏和静起身净面后,才说道:“外头打探消息的婆子回来,说是陛下发了大怒,收回了宣国公府的铁卷丹书,往后他们再不是公府门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