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页

怀璧+番外 蜜桃牛奶冻 2685 字 2个月前

白彦看了坐在床边的皇后一眼,安抚地拍拍云淮清的手,温声道:“三殿下宽心,七殿下没事,今日进宫去了,所以没同老夫一道来。”

云淮清松了口气,不放心地又交代一句:“晏儿最爱逞强……小时候伤了病了都爱瞒着人,若他说自己没事,先生一定不要信他,一定要,好好给他看看……”

这两人还真不愧是兄弟俩。一个好不容易昏迷中醒来一次,只为了交代一句千万不能让他三哥知道过毒之事,另一个从七日的昏迷中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弟弟是否安好。

白彦一颗自打进了宁王府就被皇后凉透了的心,此时终于稍稍暖和了一些。

云淮晏拼了命去救的人,至少是值得的。

他细细为云淮清把了脉,开了日后调养的方子,匆匆离开。此时已经距离他将云淮晏送进宫两个多时辰了,白彦料想云淮晏大约不会乖乖在宫门外等着,他从来就没那么听话过,所以当他看见宫门外第九棵梧桐树下,靠着一个裹着黑色披风的人时,惊得胡子抖了抖。

将马车慢慢停在那人面前,白彦打开帘子喊他:“喂,上来。”

那件黑色的披风很长很大,连着帽子,云淮晏用那件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听见白彦的声音,他垂着的头缓缓抬起,漆黑的帽檐下露出一张苍白惨淡的脸,他的目光有些迷离,飘忽了半天才聚焦在白彦脸上,嘴唇动了动,要说些什么却忍不住侧过头去先轻轻咳了两声。

白彦和车夫都跳下车去,一左一右地扶住他。

白彦不容拒绝地扣在他的脉搏,沉吟片刻,眉头越拧越紧,伸手便要去揭开他身上的披风,却被他按住摇头:“先上车。”

白彦急道:“怎么样?能走吗?”

云淮晏抿紧了唇,没说话,向前迈了一步,却无力地向前软倒下去。幸而白彦和马车夫一直扶着他,用力将他搀了起来,他灰白的嘴唇扯了扯,对着白彦苦笑:“好像,不能。”

京都里的路已经是最为平坦的了,王府的马车和车夫也是极好的。可是白彦还是再三交代,慢一点再慢一点,只求一路上的颠簸少一些。

云淮晏斜斜倚在车厢里,毯子垫子所有稍微柔软一些的东西都被白彦卷起来,垫在他身后。饶是如此,随着马车行进,云淮晏的脸色还是越加惨淡,额头上冷汗层层,几番目光涣散要昏厥过去,又被痛得清醒过来。

白彦喂了云淮晏一颗参丸,小心揭开他的披风看了一眼。黑色披风遮挡下看不清伤情,原来里头的那件的锦袍已经被渗出的血迹沾得斑驳。简直胡闹!他如今的身子,卧床静养唯恐不及,哪里还能受得了刑?白彦急得额头冒汗:“他罚了你多少?”

“五十军棍……”

仿佛落入寒潭,白彦浑身冰凉,刚刚服过三青丝的人全身静脉脏腑正是最为脆弱的时候,哪里禁得起五十军棍的刑法?怪不得他刚刚为他把脉,只觉得脉象微弱断续,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脉象却仿佛耄耋老人般孱弱。

“晏儿,告诉我,哪里难受?”

车子碾过地上一颗石子,云淮晏闷哼狠狠喘了喘气,声音平稳却低弱:“没事,不难受。”

“再忍忍,我们马上要到家了。”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头软软垂了下去,惊得白彦赶紧又搭上他的手腕,幸而脉搏微弱跳动着,未曾断绝。白彦要收回手,手背上上却忽然落下几滴温热,他低头去看,竟是零星的几点血色。

“晏儿,晏儿,再撑会儿就到了。”伤情未明,沿路颠簸,白彦不敢随意动他,只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云淮晏并未陷入昏迷,他抬起头,灰白的唇紧紧抿着,却有一线血色噙在双唇之间,那些实在无法压制的腥气顺着那线血色从嘴角跌落。

他抬眼,无力地看了看白彦,嘴唇动了动,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先生……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抑制许久的腥气层层翻涌上来,云淮晏胸口距离起伏,接连呛咳出几口血。

眼见着他脸色白里泛起了灰,气息也弱了下去,白彦又往云淮晏口中喂了一颗参丸,他却疼得浑身紧绷,牙关紧咬着,如何也喂不进去半点东西。

白彦这样的医者,见多了重疾缠身,看惯了人间生死,本以为心肠已足够冷硬。可见云淮晏几日之内便几番经历生死,身边不仅无一至亲好友,还屡屡遭疑,心中不免唏嘘。他再次将药丸抵在云淮晏口唇上,硬着心肠威胁他:“你若撑不住,你父皇和你三哥便会知道你为救你三哥经脉受损,又承你父皇重惩五脏俱伤,你若死了,你父皇母后和你三哥余生也将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