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骨骼挺直修长的手,却不是一双精致好看的手,手掌翻飞间能看见指腹虎口上的厚茧和掌心的伤疤。顺着手背看上去,便是云淮晏从厚重的披风大氅里探出来的一双瘦长的手臂。
云淮清记得他的七弟十来岁的时候像一只小火炉,每年初春最早脱下冬衣,隆冬最迟换上棉袍。
而如今春色已铺了大半个园子了,他的七弟还裹着大氅。
“晏儿,你看着又瘦了。”云淮清轻轻叹气,“怎么回了京,反而一日比一日单薄?哪里觉得不好你跟我说,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找来。”
云淮晏笑了:“三哥你这是要把我养成纨绔子弟。”
“那又如何?”云淮清挑眉,“我自己的弟弟我愿意宠着,谁管得着!”
云淮晏低着头只管笑,为云淮清面前空了的杯盏续上水,闷闷地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关于苏淳和苏槙的发落,父皇的意思是?”
事情也拖了有几日了,相比之前查抄端侯府查抄的雷厉风行,苏淳父子入狱,定罪则显得有些拖沓。
到底是老臣,到底是故人,兴许云恒也有不舍得。
被云淮晏这样一问,云淮清忽然想起一件一直想要问他,却找不到机会谈起的事。
他盯着弟弟略显苍白的脸,心中滑过一丝不祥:“那日温冀在端侯府里搜到南昭书籍及书信中有一本药书,请人翻译过后,里面提到蛇信草与断肠散交融,此毒无解。晏儿,之前白先生说我体内仍有断肠散余毒,我当日所中的并非蛇毒,而是蛇信草与断肠散相融而成的无解之毒,是不是?”
云淮晏愣了愣,盯着云淮清看了半晌,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说的话,旋即哈哈一笑:“三哥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如果像三哥说的,那种毒那样厉害,三哥此刻还能在这里与我喝茶?”
“这便是我要问你的,我此刻为何还能与你在这里喝茶?”
云淮晏低着头把玩空空的茶盏,他早已笃定不会让云淮清知道此事,甚至在为他解毒之初就想好了借口。他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盏,正要开口,萃雪亭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云淮晏与云淮清一同转头看去。
刘伯神色慌张甚至没顾上行礼:“王妃,王妃抢了一匹马,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