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下旨查抄端侯府前,云恒便同云淮晏商量过,此番事端涉及苏家,苏木是一定要召回的,长平群龙无首,长平军令怕是要落到他手上了。
庙堂之高,君主最忌军权独大,表面上看来云恒是借着端侯府的事收回苏木的军权,实际上究竟是不是他本就生了召回苏木的心,才任由端侯府一事发展,谁又清楚呢?
这些事苏叶没能想明白,云淮晏却早已洞悉。
他甚至顺着往下想了想,几乎将自己惊出一身冷汗来——
以苏木在长平军中的影响,若非云恒深信之人接手长平,长平军怕是不久便要被裁撤个干净。
一个兼得云恒信任与长平倚仗的人并不是易得的,这一步棋,恐怕在云恒六年前同意云淮晏进入长平军时,便已布下了。
苏木一身战功,却因家族过错而受牵连。依大梁旧例,苏木在长平军主将位上获罪,长平军众人是不至被牵连降罪的。
明面上虽然如此,但同袍之情有时更甚手足,他们的主将无过而获罪,他们要再受皇室器重已是渺茫,特别是各营副将以上的将领,其中的大部分人,兴许会在一两年后便被以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调离前线,继而或被降罪,或被逼辞官,之前金戈铁马下的生死荣辱按下不计,最终能保全性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
战场之上人命贱如草芥,朝堂之中性命亦无可惜。
苏叶的一双眼睛红肿着,自那日从端侯府出来便未消退下去过,云淮晏看着她,只觉得喉咙里发干,那句话堵在口中半晌,才艰难吐出:“师兄如今并不在北境。”
“你别想骗我,大哥向来恪尽职守,他不在北境还能在哪里?”
“父皇早已经下了道旨八百里加急送往北境,要将师兄押回京中。”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盯了苏叶看了片刻,才又接着说下去,“只是前几日差使传信回来,他并未在北境见到师兄,没有人知道师兄如今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