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一个闲倚短榻,一个托着下巴坐在矮凳上,那画面有些儿孙承欢膝下和睦温馨的气氛。云恒没有再追问苏叶和苏木的事情,转去同云淮晏聊些别的,大多是他小时候的事情,屋子里一时间父慈子孝很是温煦和乐。
期间云恒时不时低垂下眼去,不是很忍心去看云淮晏,可屡屡别开眼,目光又兜兜转转地回来落在他身上。
这时是白日,光线很好,他离得又近,很轻易地便瞧出云淮晏脸色很不好。
云淮晏的生母鹂妃是离国有名的美人。云淮晏的模样与他的母亲有七分相似,就连耳后一颗小小的红痣,听说也与他母亲一模一样。
离国人肤色白皙,云淮晏像他的母亲,自幼肤色也是雪白。男子是不敷粉的,可这孩子小时候被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抱在怀中,还要比她们白上几成。
云恒记得,那是一种莹润剔透的白,红唇白面,明眸皓齿,仿佛散发着微光,透出鲜活的灵气来。
如今却不是那个样子。
云淮晏的脸色也是白,却连唇色都淡成微微发青的水色。
他看着云淮晏仰头对着自己笑,心里暗涌着一层道不明的不祥。
后来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了。
云淮晏告退时,云恒忽然从短榻上坐直了身子,浑浊的眼中隐隐有水光:“你出生在宫外,被朕找到的时候几乎只剩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朕本不希望你卷入权力欲望的争斗中,只求保你一生安稳,到头来却要你漂泊四方为朕镇守疆土。”
这倒像是实话。
云淮晏想起去年秋日莫名其妙成立的新军,大张旗鼓的从长平军调来陆小勇和卫顾,其实只是负责京都内外的巡视。仔细想想,云恒抽调过来的人也是很讲究的,陆小勇与卫顾,一个是云淮晏的亲信,一个来自庇行营最擅长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