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云淮晏自小相识,他记忆里有千千万万个云淮晏的模样,却从没有想过会一个病骨支离沉疴难愈的他。
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孩子,刚刚成了亲,刚刚接手了长平,正是男儿成家立业的好时候,怎么就病得好不了呢?
苏木伸手搭在云淮晏肩上,他瘦得厉害,肩胛上一摸便是嶙峋瘦骨。云淮晏渐渐昏睡过去,头一沉,无力垂到一边落到苏木手边,苏木心里被猛然撞了一下,心尖上猛然地一阵酸痛。
云淮晏半是养伤,半是养病,如此又过了几日。
幸而并非战时,军营中多是些日常演练巡视的事务,除了聚荣山下密道,并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又因为苏木一直就在云淮晏帐子里,遇事能为他指点一二,这几日里,云淮晏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饶是如此,打出来的皮外伤渐渐散了淤血,内里的伤病却并不见好。虽然他大部分时间清醒的,也能强撑着坐在案头读写文书,可心粗胆壮如陆小勇都能看出来他的状况比刚到沔阳城的那几日又糟糕了几分。
他终日脸色苍白,连嘴唇也是不带血色的青白,不知是受了寒,还是伤了肺经,连日断断续续地咳嗽,几番咳出了血来,军医和镇上的大夫轮番来开药也不见好。
但他精神还好,没病到下不了床的地方,便都要洗漱更衣,精精神神地坐到外间去处理些事务。
苏木看得心里难受,夺过他手里的笔墨要替他誊写军报。
云淮晏握住紫竹的笔杆,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却目光坚定不容置喙。
他的理由苏木确实无法反驳,这不是战时急函,一份折子递出去直至呈到云恒面前,少说要过五六个人的手,只要有一个人认出苏木的笔迹,此事都无法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