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重生之后,也曾仔细想过老天爷为什么把我带回来,我上辈子的唯一的遗憾,便在于你,知玉,若是你能过得开心,我这两辈子,才算真正没有遗憾了。”
傅知玉听完之后,只冷静地回了一句:“你不是在补偿我,你只是在补偿你自己。”
“为什么要把这两者分开呢?”沈泱反问道,“补偿你就是在补偿我自己,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件事情。”
做惯了高位的人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来也很快,因为过多的情感冲击而落泪这件事情出现一瞬便可以了,沈泱如今又是整整齐齐的一个人,他还转过身去,照顾了一下那已经开始冒热气的药壶。
“药好了,”他道,又给傅知玉倒了一碗,这回没有直接递给他,先放在托盘里放凉了一会儿,然后拿木勺子舀了一小勺,自己喝了进去。
“温度刚刚好,”他轻声细语地说道,“先喝药吧。你看,我先喝给你看了,这回不会有问题了。”
但经过沈泱手的药傅知玉不敢入口,他对这件事有阴影,他本来也没病,不需要吃药。
他越发觉得自己果然当不起沈泱的主子,他与谢恪明显才是一类人。大约掌权者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你现在这样,和上辈子又有什么差别?”傅知玉叹道,“都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实际上只把我当做一个没有想法的纸片人。沈泱,你一直都没变过。”
沈泱手抖了一下,他确实因为傅知玉这句话迷茫了一瞬间,而后又开口道:“可是,知玉,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傅知玉在这时候才真正调动了一点自己的感情,在坐进马车前,他未想到这件事,如今也真的是在很认真地回答沈泱。
“我要什么?我从头到尾,只想要正常的相处关系。沈泱,上辈子你我是同甘共苦过的,我从未把你和明刀单纯地视作部下、臣子,一直以为我们是推心置腹的朋友,我不是想你像明刀那样,白白地为我送了命才叫证明真心,我那时候知道大势已去可能撑不了多久,在喝完那碗药之后,本来是打算让你赶紧逃的,我为你准备了马车和护卫,到时候你去哪里都可以,甚至在我死后选择去做谢恪的臣子也可以,我知道你有治国的抱负,没打算死了之后还要绑着你一辈子,又或者,你真的等不及,就与我当面说不想跟着我了又怎么样呢?你深知我是什么性格,我会让你走的,良禽择木而栖,我理解。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最差的一种,然后还要和我说,这是为我好。你和谢恪真的是同一类人,我真的不明白你们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上辈子,把你们当做朋友和爱人,这期间不是只有你们两个的路难走,我也不是什么事都顺风顺水,我也有困难我也有苦衷,但我没对不起你们两个。
你现在问我要什么,我真的没什么可跟你说的,说了也没有用,沈泱,我没法再接受你的所谓付出和补偿了,天知道你会用什么我不能理解的方法和手段呢?”
沈泱要送他走的做法本就是傅知玉自己计划的,但如今,傅知玉绝不可能再接受他的帮助。
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丝毫信任可言了,再也做不成朋友。
他上辈子和沈泱相处的时候,大部分还算是愉快,只是结局不好。如今他愿意和沈泱说这么长的一句话,也是站立在这样的基础上,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有一点对话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