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嵘，对不起。”

过了这么久，陆忱终于把这话和黎嵘说了。

黎嵘听到了，但是他却抬手摸上了陆忱的脸。

“谢谢你。”

他给的是这句。

“为什么？”

陆忱不明白。

“如果不是你，这个孩子我也不会要。”

“换成别人，如果是别人的，我不会要他。”

正是因为这个孩子是陆忱的，他才会要。

上一世黎嵘虽然不知道最初和自己睡过的人是谁，但是隐约有点印象，对方是温柔的，拥着自己的力道很温柔，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温柔的。

正是感受着那种温柔，知道自己有孩子后，他才没有马上就厌弃这个孩子。

所以陆忱完全不需要和自己说对不起，他该感谢陆忱才对。

陆忱吻在黎嵘唇上：“疼的话，你就又咬我好了。”

陆忱随后把手递到了黎嵘面前，黎嵘抓着陆忱的手，却不是去咬他，而是吻在陆忱的掌心里。

黎嵘疼得眉头用力拧起来，陆忱坐在旁边，似乎什么都帮不了他。

“你抱着我好了。”

黎嵘和陆忱微笑着说。

陆忱将黎嵘给抱到自己怀里，感受着黎嵘浑身的颤抖，陆忱可以感同身受，他的心更加得痛，痛到快不能呼吸了。

剖腹产手术是在数个小时后进行的，那个时候黎嵘疼得浑身都快麻木了。

这个时候躺上了手术太，陆忱跟在他旁边，他换上了无菌敷，他要一直都陪着自己，黎嵘的过去他缺失了很多次，这一次他一定不会离开黎嵘。

陆忱一直都抓着黎嵘的手，黎嵘身体注射麻药，开始进行手术。

陆忱全程就没有眨过眼，亲眼看着手术怎么进行。

一般人看到这样血腥的一幕，很多人都很难忍受下来，有的人忍不住会马上离开，但是陆忱没有，他看到手术刀是怎么划破黎嵘的肚子，将里面的孩子给一点点取出来的，他看到那条脐带被隔断，孩子一身鲜血，黎嵘整个肚子都看起来血淋淋的。

陆忱时间逐渐模糊起来，他好像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但是他不敢动，不敢出声，怕自己出声会影响到医生，也怕惊扰到黎嵘和他们的孩子。

陆忱脸上流出了泪水，泪水不停线地滚落，有护士看到他忽然在哭，诧异起来。护士走过来，给陆忱递了纸巾。陆忱没有接，他依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好像担心自己一个不注意，就错失了哪怕是一步。

他要看清楚，要全部记在心底，记得黎嵘为了孩子，他遭遇过什么。

孩子被抱到一边，他没有出声。

黎嵘本来看到孩子出来，他只是半身麻醉，没有全身，所以意识还在，孩子出来了，但是没有哭，什么声音都没有。

而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大家都基本是一个表情，低垂着头在忙碌。

但黎嵘本来情绪就异常，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是不是他的孩子出什么事了。

“孩子，我的孩子它……”

“陆忱，孩子。”

黎嵘转头就对陆忱全是哭腔的哭求起来。

“孩子是不是有事？”

“他怎么不哭，不对啊，这不对。”

孩子刚出生不是该哭吗。

“陆忱，孩子他不哭，他怎么不哭？”

黎嵘哭了起来，边哭边痛苦哽咽地叫出来，他身体还挣扎着想要从手术台上起来，被一旁的护士立刻就摁住了肩膀。

“孩子没事，孩子不会有事。”

陆忱也觉得奇怪，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如果孩子有什么事，他知道黎嵘会怎么样，黎嵘在意这个孩子，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黎嵘会崩溃的。

陆忱往抱着孩子的护士那里走，几乎没走一步，他的心都在沉沉颤抖。

“护士，孩子他？”

简单的几个字，从陆忱嘴里说出来，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害怕。

护士抱着血淋淋的孩子转过身，孩子闭着眼睛，嘴巴也闭着，小小的鼻子看着没有呼吸一样。

陆忱想要伸手去碰孩子，但是忽然就畏惧起来。

“他怎么不动？”

陆忱声音嘶哑到自己都感到震惊。

护士把孩子给轻轻递到陆忱面前，看对方这样，就知道他和孩子什么关系。

“哇哇哇。”

陆忱忽然一惊，孩子张开嘴巴就嚎哭起来，声音异常响亮，具有强烈穿透性，好像墙壁都可以穿透一样。

陆忱立马惊喜起来，他转头往黎嵘那里看，黎嵘满脸泪水，但是同时他脸上却也有着微笑。

陆忱不敢伸手去碰孩子，太小太脆弱了，护士抱着孩子走到黎嵘面前，把孩子放低，好让孩子看清孩子的样子。

孩子脸上也有着血，浑身皮肤都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一样。

只是黎嵘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他想抬手，浑身没力气，手被陆忱给拿起来，轻轻碰到了孩子。

就是那么奇特，本来在嚎啕大哭的孩子，因为黎嵘的轻微碰触，忽然就不哭了，闭上了嘴巴，好像又沉睡了过去。

黎嵘看着自己的孩子，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孩子没事。

孩子很健康。

黎嵘闭上眼睛，他太过疲惫，几乎瞬间就沉睡过去。

医生继续忙碌，给黎嵘将腹部的伤口给缝补上，陆忱站在黎嵘身边，握着黎嵘的手，他心脏跳个不停，他笑了起来，眼底都是鲜红的红血丝。

手术算是非常成功，医院第一次给男的接产，其实医生也是第一次，还提前做了好几个预案，毕竟是男的，不是女人，身体构造怎么说都和孕妇有区别，好在一切都非常顺利，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手术结束，黎嵘被退出了手术室，陆忱一直都陪伴着他。

外面天色已经慢慢亮了，一个夜晚过去，晨曦微露。

陆忱坐在黎嵘身边，看着黎嵘一头的汗水，他拿过湿巾给黎嵘擦拭脸颊，也擦拭黎嵘的手。

看到黎嵘的手指间有点血，那是孩子身上的，陆忱就没有擦拭开了，给黎嵘留着。

黎嵘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晚上，到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他的手被人给抓着，黎嵘睁眼就看到是陆忱，陆忱趴在床边在睡觉，好像他一晚上都陪着自己，白天也陪着，没有说过。

黎嵘缓缓拿开陆忱的手，想要去摸摸陆忱的头发，陆忱忽然醒来，见到黎嵘睁眼，正看着他，他马上起身靠近黎嵘

“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疼吗？”

陆忱极为关心地问黎嵘。

黎嵘摇头。

身体是疼，尤其是腹部，好像呼吸一下都扯着疼，但是没关系，他都可以忍受。

孩子健康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孩子呢？”

黎嵘张口，喉咙异常低哑。

“孩子很好，检查过身体，非常健康，不过现在还需要再观察一会，晚一点再抱到你这边来。”

陆忱抚开黎嵘额头的催发，低头就亲了上去，亲过黎嵘的额头。

“你……要不要去睡一会。”

黎嵘问陆忱，陆忱眼底都微微泛黑，可能他自己没有察觉，他眼底红血丝太鲜明了。

“我不困，你呢？要不要解手？”

陆忱赶紧关心到，黎嵘现在没法吃东西，也没法喝水，需要再过一会才行。

黎嵘是有点尿意了，陆忱去拿了尿壶过来，就这么给黎嵘帮忙。

黎嵘瞥过头，耳朵在微微泛红，但是陆忱却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他反而异常大方似的。

黎嵘看着陆忱的帅脸：“你喜欢孩子？”

“当然喜欢。”陆忱说。

黎嵘眼帘落下，当时表情落寞了一瞬，只是陆忱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