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安静让汪正银有些尴尬,不想留下太坏印象,汪正银辩解:“那事当时冲动了,但也不是我们故意欺负人。那女的欠收拾,住我女朋友隔壁宿舍,先打的我女朋友。我出头呗。后来被盛栖问,她又把我骂一顿。”
盛栖之所以没解释,就是知道温潋当时发作不是为了汪正银。
如果是为汪正银,怎么着也该先问再骂。
但温潋上来就劈头盖脸地指责,像是迫不及待要给她定罪名。
她就知道,温潋不想跟她处了。
此时,温潋跟她说起从前的事,她柔和地笑了会,并不抗拒。
给了迟来的解释:“你当时骂我,说奶奶生病,我还有心情去网吧,说我没心没肺。那是冤枉我了。高三我就进过一次网吧,还是找汪正银问清楚前因后果。虽然他有理由,但我那时候就决心跟他不来往了。”
但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迁怒于盛栖。
“我那个样子,特别讨厌吧。”
后来在她失眠的那些夜晚,她总在想当时是怎样的表情,吓到了盛栖吧。
她是矛盾的。
一面想着先打发盛栖,以后总有复合的时候,妈妈或许能纵容她。
一面深知自己是妄想,不可能了。压力,痛苦,以及对盛栖胡乱交友还不听劝的气愤积攒到一起,她说出了生平最恶劣的话。
后来她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要那样?
曾经那些因为嫉妒,因为误会,孤立她、造谣她的人,她都没有恶语相向过。为什么她最喜欢的人,给了她无数美好和快乐的人,她却能“妙语连珠”地将人骂哭。
不知道。
她没有答案。
这比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都难。
是为她自己,还是为了她妈呢?
还是害怕盛栖纠缠不清,索性一次性把话说绝呢?
可她当时分明不舍得盛栖彻底离开,也没想过盛栖真的会走。
感情最难研究,情感专家也未必能处理好所有关系。
她想不明白,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她就病了。
最严重的时候,药物将她变得沉默又迟钝,她踉踉跄跄地逃回一中。
她在她们住过的楼里许愿,想要再见盛栖一次,在她彻底病好以后。
她也许愿,盛栖永远不知道她生过病。
在盛栖的记忆里,她可以清高,可以无趣,可以好骗好哄,也可以自私冷漠,但不可以是个被身上沉重的光环压倒的失败者。
为了守护这个秘密,她说了很多谎。
被拆穿那天,她以为完了,盛栖不可能再接受她。
可是盛栖的态度,就彷佛她只是得了一场感冒,病好就过去了,下次记得预防就行。
盛光明骂她脑子有问题,盛栖向她道歉了许多次。
温潋说:“你不在意,我就不在意。”
盛栖回她:“我只在意你。”
温潋走神期间,盛栖也想到了太多以前的事情,快乐的,不快乐的。
她抿住嘴,委屈短暂地涌现。
使说了一直想说的话,“温潋,你不可以再那样对我了。不可以骂我,不可以让我走远一点。我很记仇的。”
她气了好久。
温潋倏然握紧她的手,“我不会了。”
她的态度让盛栖嘿嘿笑了:“我当然知道你不会。”
刚才的话也就是撒个娇,温潋愿意哄就好。
她曾是无处栖息的鸟,从熟悉的林子里被赶走。飞得筋疲力尽,只好又盘旋回来。
仍不敢久待,带了随时离开的决心。
直到温潋眷顾她,还留在原地,愿意成为她的栖息地。
飞鸟终于归林。【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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