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然觉得荒谬,她一直自诩理性,该做什么绝不含糊。这么些年,再不容易,她也咬牙扛过来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因为知道,所以家里条件再难,她也把书读完了,一步步走到今天。
工作再累,她都没退过。
唯独与温栩的事,她开始意气用事。从前她很明确她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有所付出,有所得到。这买卖不亏,她也能冷静思考。
现在她不明白她自己。
她喜欢人家又对人家发脾气,把人气走了,她又自责到去负荆请罪,投怀送抱地讨好。等人临幸过她,她却不开心,觉得没意思。
她怎么会到这个境地。
没有途径宣泄这些情绪,她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想到了盛栖。
她暂时不打算告诉盛栖她跟温栩的事情,并不体面,或许会吓着盛栖。她只想有个人,陪她说话就可以。
她不想再被自己所折磨。
无论盛栖变了多少,笑起来时,还是那样明亮照人。她喜欢看,喝了点酒,她忍不住就多说了些。
她很希望成为曾经的盛栖那样的人,敢爱敢恨。可是现在连盛栖本人都不完全那般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希望呢。
盛栖警惕性很高,在她情绪收不住时,突然问她:“你不会……要跟我表白吧。”
成涓那一刻愣了一会,笑盛栖好玩,脑洞太大了;又觉得悲凉,她真可怜。
瞧,人到了一定阶段,连回忆和吐露心意的权利都被剥夺,稍一谈深,别人就以为你别有所图。
她忽然感到浓郁的孤独。
为了摆脱烦杂思绪请盛栖来家里,跟她大聊过去。可是盛栖或许没把她当成怎样要好的朋友,她贸然将人请到家里,莫名忆当年的举止,对人家而言都是奇怪。
那一刻她想宣布,就喝到这里吧,可以送客了。
但盛栖却突然有了话题,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温栩的脸就浮现在她面前,她不能说。
盛栖说看见她身上的草莓印了,她窘迫地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清净一会,也依旧什么都没说。
她喝了很多酒,发觉盛栖根本没变,还是挺烦人和嘴碎的,跟以前一样。
之前是因为太多年见不到面,她把人的形象美化了,固执地认为盛栖是天使般的存在。现在她细想了一想,她以前也有烦盛栖的时候,还很经常。
“躲有用吗?看不到她的时候,你不会想她吗?”
她如是问盛栖,也是在问她自己,并且在心里给了肯定答案。会想的。
在刚才那一瞬间,盛栖让她发现她没有好朋友,她孤独又可怜。她兀然想温栩了。
温栩在她身边时,她怎样的情感都有,但不会觉得孤独。
温栩一个人就将她热闹起来。
“感情就是没意思啊……说不定过两天,你又会突然觉得有意思了。然后在反反复复里折腾自己。”
她这样劝盛栖,以过来人的身份,像一个老练的情场中人。
其实她也只喜欢过一个人而已。
那夜雨下得大,不放心让盛栖冒雨赶回去,就让盛栖在她家凑合了一晚。有客人在,她睡得不踏实,醒得早,盛栖也就起了回家。
盛栖走得很早,小区里安静,她下楼送了几步,雨后空气清新。
后来她才知道,温栩那晚在外陪朋友庆祝,玩了个通宵。隔日一早就直奔她家,在楼下看见她送盛栖那一幕。
若是放正常情况下,温栩必得跟她大吵一架,温总要强,从来受不得气。甭管有理没理,不高兴了就会说出来,等着人去哄。
但那一次,温栩看见了,当时竟没把话拿出来吵。
那时候若因此痛痛快快地吵一架,只怕两人也就散了,偏偏没有。
再来她家时,温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在她怀里,缠着她把上次拍的视频看了两遍。
特写镜头,成涓脸都红透了。
温栩安慰地跟她说:“这次让你拍。”
成涓摇头,“不安全。”
以后她跟温栩分开了,温栩一定会担心这些会不会泄露,她不愿温栩担心。
可是温栩搂住她笑:“不会,成涓,我最信任你了。”
温栩又跟她撒娇,她很没出息,她吃这一套。
她又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