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不是慕容冲 楚云暮 2307 字 6个月前

慕容永应了,轻夹马肚,一手握着任臻的手把持缰绳:“莫紧张,但凡畜生都是欺软怕硬的,要驾驭他便不能先怯了他……”

任臻一面听话施为,一面犹自道:“你千万别松手昂!”待到好不容易可以策马小跑一圈了,他兴奋地一拉缰绳,回头道:“骑马也不难么!”这才见慕容永已将双手背后多时,正含笑看他,不禁想起自己幼时练骑自行车的事来,那时候家里还不甚富,父母亦未曾离婚,父亲在院子里扶着他骑车,他吓地闭眼大叫“千万别放手”,父亲满口答应,却在几圈后悄然放手,母亲此刻就在旁含笑着看……他这般双眼含光自诩温情地望着慕容永,倒叫慕容永怔了一下,觉着他眼冒红光活像饿了数天突然见到肥腻蹄髈的模样,忙吓地不自觉调转目光:“……莫要误了时辰,还是快些回去吧。”说罢二人又恰巧四目相对,此次这对蹄髈与饿鬼倒是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将头偏开了。

第5章

待二人一起策马徐徐而归,已是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慕容恒姚嵩等人已是等到心焦,因而见到他们,抢先迎了上去,慕容恒深深一拜:“皇上总算回来了,城外将士怕都等的心焦了。”任臻知道是自己二把刀误了时辰,尴尬地一擦汗,对慕容恒好声好气地赔笑道:“都是我的错,那个……皇叔莫怪。”

慕容恒顿时惊地口吐白沫,吓地迎风拭泪——完了完了,慕容冲这么个阴毒刻薄惯了的主向他道歉,必是已起杀心,他命不久矣!姚嵩袖了手,笑眯眯地:“有慕容永将军在旁,误不了事的,请皇上出城阅军吧。”慕容永从赭白上翻身下来,与他擦肩而过,听得他如沐春风般地低声道:“慕容将军动作倒快。”慕容永脚步不停,紧跟驾后,只留下一句:“姚公子,你我大事一致,其余的……就各凭本事罢。”

阿房城西东北三面皆有高墙,唯南面自项羽焚宫后历朝历代皆无修缮,方圆十里曾悉为农田,如今狼烟四起,兵锋过处自也无人垦荒种地,落地一派萧条了。慕容冲逞兵关中,横扫三秦,屯兵阿房,便将直面长安的西城磁石门(注1)着意修葺,遍筑工事,以为正门。此刻城门洞开,一席金纹华盖率先出得门来,八骑鲜卑健儿骑着枣红骏马紧随其后,城门外的燕军已是一阵鼓噪骚动,直到那阴沉沉的城门深处跃出一骑红影白蹄的炫光,三军才在一瞬压抑的沉默后,爆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慕容,天佑大燕!”

“秦命已绝,立下长安!”

任臻也被这山呼万岁的阵势唬了一跳,但随即又感到一阵心荡神移的兴奋——过往的二十多年,何曾真章地见过此番壮阔军容?他轻夹马腹,赭白跃起丈余,带着他突出依仗之前,率先奔入军中,跑动所过之处,士兵们如风吹麦浪一般纷纷下拜,明光甲在春寒时分近乎惨白的日光下耀出夺目的光芒!

任臻一扬手,三军俯首,灞上平原千里无音,似乎连空气都就此凝注。他望着写着燕字的军旗在萧瑟风中猎猎招展,忽而生起了一丝熟悉又陌生的奇异感觉——若是慕容冲本人在此,又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朕,平阳起兵,过蒲坂,渡风陵,下潼关,占灞上,而至围长安,凡百余战,皆靠将士用命,悍不畏死,乃得今日!敌孤守坚城,负隅顽抗,我等安能惧之!”慕容冲抽出鞍畔佩剑,刷地指向正西:“长安早已盛装涂黛,以侯诸君!”

“万岁!万岁!万岁!”

燕军屡败屡战,本是士气低迷,至此方为之一振——慕容冲剑光指处,皆声势绵延,那声浪将整个白鹿原碾的瑟瑟发抖,似乎连远在百里外的长安城都能清晰耳闻了。

慕容永策马跟在后面,远远地望着那道夺目的身姿,默默地打量着四下里激动汹涌的人潮:还是得慕容冲——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行!鲜卑慕容嫡出皇子,除了慕容冲,谁能这般号令大燕军队?!

而逆光下的任臻,因隔得甚远,面容表情皆看不真切,但他嘴角边噙着的那抹从未有过的兴致盎然的笑,却让他平生一种头晕目眩的熟悉与震撼。

整军回城已交申时,慕容永正要下令造饭,忽听外报:“长安遣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