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道,“早有师夷长技以制夷,而我们今天学习外文,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不仅要用它拓展自身的知识,也要将其与军事,政治,乃至外交相融合,我们不接受新知识,谁来接受?这是我们青年人的责任!”他语气又微顿,“就算我们不能参与高考,如今缺少机会,可国家却不能缺少时刻准备着的青年人。”

这话一出,教室安静了一瞬。

老师没叫邱镇坐下,只是背过身唰唰在黑板上写下几个词。

他转过身,阮援这才看到黑板上写着一行字体优美微斜的英文。

Red is the east,rises the sun。[1]

他推了推眼镜,那双灰败的眼睛里好似有光,叹了口气道,“不想学的,我不强求,你们出去玩吧,想学的留下来。”

同学们顿时坐不住了,几个男同学面带着不屑的背着书包抢先出去了,有些学生好像也怕被戴上“叛徒”的帽子也随着出去了。

这样一来,班里除了邱镇和阮援就剩下两个学生了。

按理说从古至今的老师都没有让学生出去玩不学习的,只不过“外文”这个东西在当今世道还是有些别的意味,老师也不敢多劝,毕竟曾经血的经历也不是没有过。

老师深吸一口气,迄今为止露出个勉强的笑来,“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外文老师了,我姓齐。”

上午上了一节外文一节语文,邱镇和阮援早都商量好了不拔尖,所以这两堂课老师也都没多关注他俩。

俩人早上就把饭盒交给了食堂,给了大师傅五毛钱,给他俩热半个月的饭。

阮援拿钱和同学换了两张饭票,买了两碗蛋花汤,配着包子吃。

俩人刚坐定,就看见一个女生坐在哪那就发出一阵嘲笑声,不免地还掺杂着几句骂声

“呸,叛徒。”

“学什么不好,跟着那老东西学外文”

“我家有亲戚是革委会的,等我去举报他们,一举报一个准!”

“哈哈哈,你看一脸叛徒相!”

阮援皱了皱眉,小声问邱镇,“这外文不是上面要求学的吗,大家怎么还这么排斥?”

邱镇端着碗的手顿了下,他道,“当年也没人要求可以随便打老师了,可这些人还是借着私心做了。”

听邱镇这样的话,阮援不免想到当年在广城当大学教授的邱家爷奶,“当年也有人打爷爷奶奶?”

邱镇叹了口气,“那时候我还小,看见爷爷被打成那样子,心里别提多恨了。”

这时只听哐当一声,是那女生打好的饭洒了一地。

那女生憋着两泡泪,局促的看着前面故意绊倒她的几人。

一个女同学扬声道,“大家快看,她就是在搞资本主义,怎么学了几句洋文,吃不惯咱们穷苦老百姓的饭菜了!”

阮援透过人群去望,那被欺负的女同学也才打了一碗蛋花汤和半个粗面黑馍,那黑馍刚好被那趾高气扬的女同学踩了两脚。

“是啊,是啊,去找大师傅来!”

“对,这有人搞小资!”

“我没有,没有搞资本。”沈萱两只黑瘦的手的抹了下眼泪,红彤彤的眼睛装满不服输“是王曼你把我绊倒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王曼甩了下大辫子,“你自己嫌弃食堂的饭菜,浪费食堂的饭菜还有脸说!”话末又带着点酸溜溜道,“谁知道是不是那外文老师教的你们什么小资思想!”

沈萱气愤道,“你瞎说!齐老师就教了我们一首英文歌曲而已!”

这才是王曼介意的,她其实也很想上齐老师的外文课,可交好的朋友和班级的大红人都不听,她要是听被她们孤立了怎么办?她可没有沈萱这天天独来独往的勇气!可一想到这个没爹没娘的人都能学外文,她心里就嫉妒的要命,要知道这个沈萱可是她们大院最穷最丑的孩子!

“谁知道那老师教的是不是什么叛徒歌曲!”王曼咬牙切齿道,“是**人就不能学这个英文歌!这就是有小资作风!是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