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页

往事沉重粘稠,带着回声通通倾倒在他身上,将他挤压出更多眼泪,伴他硬撑过整个仪式,使他无法独自承受,让他在拒接江徐催促进度的电话后不由自主发出了一条消息。

贺陈:“能来学校吗?”

江徐直到数小时后才回复:“我到了,别告诉我你没在啊。”

仪式结束后,贺陈第一时间离开了家。

假期里学校没有净校,他想当然地回了宿舍,才发现没在假期留宿名单上的学生突然回来很不方便。

他不想去住酒店。

母亲长年不曾关注财物,他能动用的金钱都经过了那两个人的手。

他看似无路可走,实际上还有无论何时招呼一声就会来接他或是爽快接济他的发小。

他为什么要给江徐发那种消息?

江徐又为什么忽然出现了?

为什么,真的赶了过来?

为什么拉着行李箱赶到坐在中心湖畔发呆的他身边,维持着让他能够接受又倍感安全的距离——使得他有一瞬间觉得,对方从锦上添花变成了不可或缺。

这是不对的。

错主要在他。

……

贺陈从令人愉悦又恐惧的长梦中醒来,抹去眼前一层层叠加以至于黏腻起来的模糊感,看向时钟,确认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

和江徐分手第二天的中午,高热破坏了他的自律等等一切能够守住情绪防线的品质。

将大一那年面带笑容从老家赶回来的江徐送到了他面前。

江徐带着某种盲目的喜悦,在留意到他反常的情绪或者说看到他是什么表情的一瞬间就郑重了起来。

江徐小心地坐在长椅的另一端,安静等待着,等他喊到名字就立即作出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