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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徐对他一心一意,江徐每天都在等他的联系,江徐在他回国后稳稳地抱住了他并当场求婚,仿佛能够给他一个极其稳固的不会破灭的童话般的家庭——如他所愿,如他执念。

……

后来,贺陈感觉自己可以放下那种执着了。

当一个人万分清楚能够抓住某样东西的时候,当他紧紧地将其抓在手中的时候,当他尝试放开并确认珍宝绝不会流失的时候,就会开始可耻又可悲地松懈了。

那就是他在此后数年间做出的事情。

他享受着江徐给予他的美好生活,和始终纯净和善容易满足的爱人共同生活,从未察觉对方的一切都毫无变化,自以为有担当的用迥异的消费观迫使对方日复一日地上进。

他阻止发小在任何由于双方成长环境不同造成的差异上吐槽江徐。

他为了江徐不被挑剔而不带其出席各种和旧友们相聚的场合。

他改变了着装风格,收起饰物伪装朴素,支开身边的工作人员,以免有谁就江徐的通勤车辆发表意见。

他年复一年地发现、改变,然后越改越差,日复一日地给江徐累积了无数压力,然后又想着再次改进,东拼西凑,到处弥补,终究狼狈不堪,左右支绌。

他始终没有放下两人相互靠近之初那种奇怪的骄傲。

他总是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了足够了可以了,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他可能还会因为什么都不是的关怀陪伴和理所当然失去江徐——他不能接受。

他不可能接受的。

他必须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打破这个局面。

……

贺陈在控制不住的颤栗中醒来,漫无目的地盯了一会儿天花板,决定打开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