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处了半年，周重锦有点了解林亦尘为人处世的方式，他拒绝接受自己额外的财物馈赠，接了家政的活却自己出买菜的钱，那是林亦尘用自己的方式在维护自己一点微薄的自尊。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和固守的东西，这点无可指摘，况且林亦尘的坚持，并没有损害到自己任何利益。林亦尘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为什么要当b，不像很多欢场中人会故意编出一个苦情的身世博取金主的同情，林亦尘反而对自己的家庭状况讳莫如深，既不会提任何要求也不会接受不属于自己的馈赠。

好像对于林亦尘而言，当b就是一份工作，就像他干家政或者当理货员，用劳动换取报酬一样。区别不过是当b通过性服务换取报酬，林亦尘只接受自己付出劳动换取的那部分价值，既不愿意被同情，也不愿意被施舍。就像现在，林亦尘宁可去当超市理货员，都不愿意接受自己额外的馈赠。即使只是一个卖肉的，他也不愿意被看低了。

“累不累？”周重锦问道。

林亦尘正等着周重锦兴师问罪，没想到周重锦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老实回答道：“不累，这点事对我来说跟玩一样。锦哥放心，不会影响我干家务什么的，你就当我是闲得吧。”林亦尘刚毕业时一天打两份工，那真是从早上7点忙到晚上十点，脚不沾地。现在说是同时干了三个工作，除了理货员需要出点力，其余干家务和做饭都是顺手的，至于陪周重锦上床，对于他而言也不能算一个正经事。说到底，现在每天真正需要干的事比之前不知道轻松多少。

“好了，没有怪你，你自己觉得身体吃得消就行。每次在床上还没操你几下，你就说不行了，这会又是卸货又是上架的，也不觉得累了？”周重锦一看林亦尘担心他生气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扯了个玩笑。

“那不一样好吗？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体能消耗，当理货员，又不需要被折成各种逆天的姿势。”林亦尘看了下周重锦的表情，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思，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种事，追究不追究全看金主心情了，真要投诉到蓝寐经理那去，自己也算违约了。

“去洗澡换身衣服吧，我们今晚出去吃饭。”周重锦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既然林亦尘觉得没问题，尊重他的选择就行了。

林亦尘本想问问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去吃饭？但一想到自己偷偷干私活刚被抓个现行，此刻还是老实一点，老板怎么安排怎么来吧。

两个人去到一家粤式风味的餐馆，这家店品种很多，每样分量都很少，可以一次点很多不同的品种。周重锦发现林亦尘很喜欢这家馆子的餐品，所以出门吃饭都会尽量选择这家。

等待上餐的时间，周重锦随口说道：“这次出差在外面，邮箱还收到蓝寐发的问卷表，说是顾客满意度回访。”

“那你给我打满意了吗？“林亦尘有点紧张地试探着问道。

“怎么？打满意了蓝寐年底还给你发年终奖吗？”周重锦打趣他。

“年终奖好像没有，听说如果是一般或者不满意，会降级。如果是满意，会升级，就是下一年出台的单价会提高。”林亦尘老老实实地解释道。

周重锦只觉得语塞，看林亦尘渴望的目光，就像一个等待老板给他一个优秀考核的员工。“不用这么看着我，填的是满意。”顿了一下，周重锦又开口道：“你们会所规矩还挺多的。”

林亦尘点头：“要对金主负责嘛，毕竟你们花了比在别家会所更多的钱，肯定要给你们极致的服务体验。”

周重锦笑道：“那你说说你们都有什么规矩。”

林亦尘想了想：“第一条就是不要对金主产生感情，不要因为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对金主造成困扰。因为金主花钱买的是服务，不需要其他任何超出金钱范围之外的关系。”

“幸好你们会所没有规定金主不能对b产生感情。”周重锦调侃道。想起自己最初会去蓝寐包下林亦尘，何尝不是因为不想要一份超出金钱范围之外的关系。但是现在，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突破这个界限。

“金主喜欢用一个飞机杯和喜欢一个飞机杯是两个概念。”林亦尘自嘲地笑了下，又补充道：“我们的岗前培训老师说的，毕竟我们不过是性工作者，一个工具人而已。”

“你们的培训课教的东西还不少嘛？这么有哲理。”

“可能之前有太多自不量力的b对金主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所以现在这条变成考核重点了。”林亦尘笑着解释，却在心里暗自想着，即使对金主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只要不表达出来，又会有谁知道哪？

两个人相处了半年，周重锦有点了解林亦尘为人处世的方式，他拒绝接受自己额外的财物馈赠，接了家政的活却自己出买菜的钱，那是林亦尘用自己的方式在维护自己一点微薄的自尊。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和固守的东西，这点无可指摘，况且林亦尘的坚持，并没有损害到自己任何利益。林亦尘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为什么要当b，不像很多欢场中人会故意编出一个苦情的身世博取金主的同情，林亦尘反而对自己的家庭状况讳莫如深，既不会提任何要求也不会接受不属于自己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