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艺术作品”几乎在不停敲打着杜克警长的脑袋,
另外还有那位姓茵默莱斯的年轻人说这话时的平静表情。
如果不是眼下事情很多,如果不是茵默莱斯家尤其是那位老爷子在罗佳市有着人脉,杜克警长真想找个由头把那个年轻人拘留过来好好地“关怀关怀”。
然后,
当杜克警长带着人进入修斯火葬社,看见已经站在那里的卡伦时,他当即双拳握紧不敢置信地喊道:
“该死,你们是和死神签了合作协议么,每次都能来得这么快!”
“你好,杜克警长。”狄斯开口道。
“嗯,嗯?”杜克警长主动和狄斯握手,“你好,狄斯神父。”
警察开始工作,
而卡伦,因曾与凶手直接通过对话,被要求做了详细的笔录。
杜克警长全程在场;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所以这次,又从贝瑞教换成深渊神教了么?”杜克警长嘬着烟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现在担心的是,他接下来会不会继续杀人。”
卡伦很平静地回答道:“那是必然的,而且会很快。”
“很快?”
“因为他的这部作品,失败了。
凶手是一个自视甚高但实则水平很一般的人,这种人,是不会停下来检讨自己的,而是会一次次急不可耐地想要重新证明自己。”
在先前的陈述之中,卡伦隐没掉了他在电话里对凶手“嘲讽”的内容。
“对了,警长,第一个被害者的身份查出来了么?”
杜克警长摇了摇头,道:
“有一点眉目了,但正在等隔壁市的警局帮忙确认,死者应该不是本市人。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说过,凶手和被害人应该关系很亲近,这样才有代入感。”
“是的,所以我建议您可以先从达西的社会网进行调查。”
杜克警长眯了眯眼,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卡伦,问道:
“这样来说的话,等第一个死者的身份查出来,把两个人的社会网圈在一起,找重合点就能圈定凶手范围了?”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的。”
“凶手会这么蠢么?”杜克警长有些不敢置信道。
卡伦耸了耸肩,
道:
“他是真的蠢。”
……
“谢谢您,修斯夫人。”
卡伦对修斯夫人表示感谢。
因为她亲自开车,将自己与爷爷送回了明克街。
“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客气了。”狄斯回应了。
修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老达西是我的老员工了,我没想到他会遭遇到这种事,狄斯神父,老达西的葬礼,就拜托您了,我会全部负责的。”
“好。”
修斯夫人强颜笑了笑,道:“就是要辛苦玛丽了,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在葬礼那天,老达西可以完整……看起来完整就行。”
“好。”
“谢谢。还有一件事,希望您可以考虑一下。”
“说。”
“火葬社,我想售出去了,其实我原本就很累了,这些年,多亏身边的老员工在旁边支撑着我,尤其是老达西,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我一个人,已经无法再经营下去了。
希望您能考虑收购修斯火葬社,价格方面,一切好谈,只要您提出价格,我就不会拒绝。”
这是绝对相信爷爷的人品了。
另外,虽说老达西死在了火葬社内,但火葬社是个什么地方……一个天天烧死人的地方会在乎是否变成什么“凶宅”?
“我会与梅森说的。”
“好的,再次谢谢您,以及……您的孙子。”
修斯夫人先向狄斯鞠躬,
然后伸出双臂,抱住卡伦。
当即,卡伦感受到了一股充实感,仿佛自己正陷入一团奶油之中,却一点都不觉得腻。
就像是老农,躺在家里谷仓上面,精神上得到了极大满足。
修斯夫人坐回车里,发动汽车离开了。
卡伦跟着狄斯走入了家里一楼客厅,温妮姑妈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对着账本。
“父亲,您回来了。”
“嗯。”
“叔叔呢,叔叔还没回来么?”卡伦问道。
先前在门口,他没看见家里的灵车。
“傍晚时梅森他们回来了,带回来两位‘客人’和一位家属。”
“客人”在茵默莱斯家专指尸体,付钱的逝者亲眷,则叫客人家属。
也就是说,
叔叔成功地把那两单接到手了。
一位是脑袋被削掉一半坐卡座上的,一位是受了重伤最终不治的。
“那叔叔现在人呢?”
“去逛街了,带着那位客人的妻子。”说这话时,温妮姑妈指了指自己的头,意思是那位脑袋分家了的死者的妻子。
卡伦记得下午时玛丽婶婶说过,那位的妻子收到通知时一直坚称她的丈夫此时在维恩出差,不可能死在希尔街的舞厅里!
看来,那位妻子已经接受了事实。
不,
她不仅接受了事实,还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刺激。
白天死了丈夫,
晚上就坐着灵车去疯狂购物。
听起来有些疯狂……但卡伦倒是能理解。
不过,卡伦还是好奇地问道:
“玛丽婶婶怎么能同意的?”
让叔叔晚上陪着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去逛街?
“因为西莫尔太太订了b套餐!”
玛丽婶婶的声音自楼梯口传来,她本人也从地下室走出,嗯,看起来神采奕奕。
卡伦看过家里的“菜单”,a套餐是给真正的富豪准备的,一年说不定都碰不到一单,那个套餐用的棺木,就是卡伦之前看的“黄金棺”和“轻风棺”。
而b套餐,则是家里真正主营的业务中,价格最高的那一批了。
属于正常客户,花血本办的葬礼;
这也意味着,利润会很大。
“b套餐啊卡伦,别说让你叔叔去陪她逛街,就是借给她两晚我也不会介意。”
卡伦向玛丽婶婶做了个扭头的动作,
玛丽婶婶看过去,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的爷爷,当即吓得捂住了嘴。
狄斯只是微微摇头,说道:“老达西死了。”
“老达西是谁?”玛丽婶婶有些疑惑,随即道,“哦,修斯火葬社的那位老焚化工,可怜的老达西,愿上帝接纳他的灵魂。”
说完,玛丽婶婶还做了祷告的动作,显然是在弥补她先前话语中的荒唐。
狄斯直接上楼。
卡伦开口道:“修斯夫人想要将老达西的葬礼交给我们来办。”
玛丽婶婶听到这话,没有又接到一单的兴奋,反而翻了个白眼:“我最不喜欢做熟人的生意,完全没利润空间不说,有时候还得亏本来做。”
卡伦不禁在心里笑道:这是真闺蜜。
犹豫了一下,见爷爷之前没有直接与玛丽婶婶说修斯夫人打算售出火葬社的事,卡伦也就没有告诉婶婶老达西现在已经变成好多块了;
“哦,对了,卡伦,下午你和爷爷出去时,来了一位上门拜访你的先生,知道你不在家后他就离开了,不过给你留下了一封信,说你哪天有时间可以去他家喝咖啡。”
卡伦接过这封信,书名是“皮亚杰”,就是上次带着妻子去修斯火葬社火化的那位心理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