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斯的身上,燃出了金色的火焰,在最后时刻,他恢复了清醒,却已经完全来不及。
伴随着术法的湮灭,他的结局也已经注定。
这一瞬间是短暂的,但对于他来说,又像是承受了永恒的炼狱酷刑。
提尔斯开始哀嚎,
在哀嚎中,他的身躯逐渐化作一滩黑色的粉末。
在其灵魂即将消亡前的一刻,
他似乎看见了一个年轻时的自己接受净化时的画面,
他兴奋地喊道:
“我感应到了秩序之神,我感应到了秩序之神!”
那时的自己,目光好纯澈。
他仿佛又看见了刚成为秩序之鞭小队成员时的自己,手中拿着一本《秩序条例》,将一头害死了好几家人的凶残异魔击杀,而自己,也身受重伤躺在墙角;
那时的自己,哪怕疼得再厉害,也没有哀嚎,更没有后悔,只是心满意足地将仅能抬起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
“赞美秩序。”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提尔斯已经无法得到答案了,因为他的灵魂已经彻底湮灭。
伴随着金色的屏障继续下压,下方的污染气息开始不断地被抹除,哪怕是凹槽内女孩们的震天哭声,也被属于神的意志逐渐镇压了下去。
金毛抬头望着上方:“汪!”
普洱开口道:“拉克斯的气息?”
金毛耷拉起耳朵,有些无奈。
普洱上前对着它的狗头就是一猫爪,
骂道:
“你就没留下什么神器让我们去挖出来用用?”
“汪!”
“没有?你怎么这么蠢,活该你变成一条狗!”
“汪~”
普洱一边骂着凯文一边坐在了地上,开始扒拉着自己的尾巴;
它的尾巴里,有一根光明之神的手指,但问题是,自从上次帮卡伦完成净化后,这根手指就静谧了下来,像是被掏空了,变成了一根普通的手指,所以现在根本就不顶用。
帕瓦罗抬起头,看着上方的情形,这是神的力量,虽然不是秩序之神的力量,但毕竟也是真神。
帕瓦罗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原来,神,也是会被欺瞒的。
因为此时神的力量,掌握在那位制造这里炼狱的述法官手中,正在帮助他瓦解这里的一切痕迹,掩埋他的罪恶证据。
阿尔弗雷德也抬着头,看着上方,但嘴里的“演奏”并未停止,甚至变得更加的激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他的内心已经逐渐淡去了对“神”的本能恐惧。
是狄斯老爷在橡木墓园里,撑起一道结界,双眸泛起金色光泽,说凝聚神格碎片就凝聚神格碎片了?
是霍芬先生,前脚才刚配合着自己在坟头跳舞,后脚就亲手将一位邪神封印进了狗的体内?
是自己在与莫莉女士连系的精神之桥上,听到的少爷唱出的那首圣歌?
是少爷的净化,是少爷的神启?
是少爷在笔记本里写下那些金色的字体?
所以,
神到底是什么,阿尔弗雷德并不在意,他从未去质疑过神,也从未去诋毁过神。
但当他信仰了一位“神”后,
其他的那些神,哪怕是真神,甚至是主神,在他眼里,也都是伪神,是邪神!
小约翰眼里,流出了眼泪,他不是为此时的绝望在哭,他只是单纯地伤感,一种莫名却又真实存在的情绪。
猪圈内,那些躺着的女人,脸上的麻木神情也开始变为伤感,她们在伤感一名在这痛苦折磨的境地下,每晚会和她们在梦中聊天的小妹妹。
她走了,她不在了。
即使自己已经无比凄惨,但内心深处,她们依旧保留着哀伤的情绪。
小约翰开始抽泣起来,吸了吸鼻涕,他想到了那一日,自己偷偷从父亲车里下来,看见了猪圈的一幕后,吓得逃到一处角落里躲在那儿瑟瑟发抖;
然后,一个和自己年龄一般大的小女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的眼睛是那么的大,那么的漂亮,她的声音也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好听。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约翰。”
“你也应该问我叫什么名字才对哦。”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告诉你,嘿嘿。”
小女孩跑开了,回头,看见自己还蹲在那里,她喊道:
“我藏起来,你来找我,你找到我了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
“动用神器了么?”
鲁克裁决官长舒一口气,看来,事情是彻底解决了。
今晚,已经在厂房外围,前进后退,再前进再后退好几次反复摩擦着水泥地面的鲁克裁决官,
又一次地迈开了步子向里走去。
然后,
他猛地又停下脚步,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看见,但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犹豫;
“要不,再等等?”
…
上方的屏障,不断地落下,卡伦现在已经听不到凹槽内那些女孩的哭声了,虽然她们还在哭。
她们生前,是被这个城市遗忘的一群人,当她们消失时,甚至没多少人会去留意她们,仿佛她们只是这个城市每天早上都会被保洁工人清理的灰尘,虽然量很多,却并不值得多看一眼;
有时出现在你面前时,还会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埋怨地说呛人。
现在,她们死了,但即使是死后,她们的哭声好似也不配被人听到。
卡伦抬起头,看向高台处,那位述法官大人手持铜币,也在看着自己。
“在没有器灵作为媒介的前提下,这枚铜币我每使用一次,都会加重自己很大的负担,向迷失之中更深一步,如果不是今天被逼到这种地步,我也不会愿意拿出它;
但我觉得,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我已经开始对着你的秘密流口水了,嘶……真的是迫不及待了啊。”
述法官大人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