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伴随着波纹一道道出现,声音再一次形成清晰的动静,从无尽深渊内部,被传递了上来。
这似乎是被囚禁者迫切想要传递出来的一句话,为此他几乎癫狂、愤怒、歇斯底里!
卡伦听到了完整的话,
他说的是:
“秩序,我还要等多久?”
……
当这句话完整清晰地传入卡伦脑海中后,卡伦感知到四周的一切都在快速地收缩,深渊消失了,战争之镰消失了,梦也消失了。
卡伦躺在床上,睁着眼,明明已经醒来,可他一直还没意识到。
鲜血,从双眸、从鼻孔,从嘴角,从耳朵不断地溢出,一道道青筋在身体上狰狞显现,接下来是全身骨骼深处的酸疼以及肌肉处的抽搐。
但卡伦依旧毫无察觉,因为他的灵魂正在承受着快速不断的扭曲,相较于灵魂承受的痛苦,肉体上的痛感已经无法再对他进行额外的刺激了。
终于,等到灵魂的惊涛结束,卡伦才微微转了转头,然后伸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又坐了好一会儿,卡伦才感知到自己的意识和感知逐渐回归了身体。
怎么,全都红了?
卡伦有些疑惑,摊开手,发现自己的双手也是血红色。
然后他用手擦了擦眼睛,视线里的红色开始被擦去。
但再等他低头时,却发现床单已经被自己鲜血染红了一片。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每咳一下,感觉自己的器官都被牵扯,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时候,卡伦很想就这么躺下来睡过去,因为他清楚,只要一觉过去,这些症状都会缓解,甚至是都会消失。
但当他刚躺下一半,
看了看这么脏的床单,看了看这么脏的自己……
最终还是咬着牙,下了床,拖着无比虚弱疲惫的身体,走进了盥洗室。
打开洗脸池上的水龙头,卡伦拘起水,不停地向自己脸上拍,冰凉的感觉快速让他的意识降温。
良久,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里面的自己,是那么的憔悴。
低下头,看了看留有印记的手背,那个位置,竟然一片焦黑,可即使是在焦黑之中,那道印记的轮廓,依旧清晰可见。
不过卡伦也清楚,自己先前的经历,这个印记只是诱发作用。
至于说到底是哪个起到了关键性作用,硬生生地把其他人被镰刀杀的噩梦变成了求救的梦魇,卡伦也不清楚,因为他身上的挂件实在是有点过多。
清洗过脸后,卡伦观察了一下,发现已经不再流血了。
他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伸手在墙上敲了敲。
“队长?”
文图拉睡二楼,但他并没有关卧室门,听到动静的他马上给出了回应,然后跑了下来,看见这个模样的卡伦,文图拉吓了一跳:
“队长,您怎么了?”
“没事了。”
卡伦看见文图拉下来后,就又重新走进盥洗室,冲了一个澡,换了一套浴衣,等踉踉跄跄走出来时,看见自己卧室床上的床单被套等所有用品都换成了干净的,应该是文图拉把自己卧室里的东西拿下来换了。
“队长,需要我去叫医生么?”
“不需要。”
卡伦在床边坐了下来。
“队长,您刚刚的样子,和我小时候污染发作时一样,您是不是也是被……”
“我不会被……”
卡伦顿住了。
他这具身体,不会惧怕大部分污染,但如果那个深渊中敲门的存在,不属于“大部分”范畴,而是战争……
所以,自己先前的身体和灵魂反应,等同是自己在对污染进行排斥?
如果自己是普通人,是不是已经被完全污染了?
不,如果自己是普通人,可能都不会有被这样污染的机会。
卡伦有些头疼地手撑着额头。
“队长,您休息吧。”
“嗯。”
卡伦保持着这个姿势,靠着床背睡着了。
中途醒过来好几次,文图拉都在旁边坐着,卡伦问了他时间,基本都是断断续续地,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就醒来一次。
不过,最后一次是彻底熟睡过去了。
等卡伦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文图拉依旧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杯牛奶和一块面包。
卡伦下了床,舒展了一下身体,检查一下自身的状况,发现虽然还有些疲惫,但身体和灵魂都已无大碍。
“队长,您怎么样了?”
“我没事了,今天课程?”
“哦,是这样的,穆里小队一直到中午才结束,所以原本今天的课程,被推迟到了明天。”
“嗯,我知道了。”
“队长,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哦,还有,他们并不知道队长您昨晚的情况,都去基地训练场熟悉器具去了,需不需要我现在把他们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