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双眸被洞穿,这两根织衣针像是两根长长的钉子,穿透卡伦的眼眸,将他钉在了椅子后背上。
“滴答……滴答……”
鲜血,不断地从卡伦眼角滴淌下来,顺着手臂,再蔓延到手掌,最后经过指尖掉落在地。
……
“他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费尔舍夫人弯着腰,向前看着,虽然她前面什么都没有。
菲洛米娜站在自己奶奶身侧,在她的视野里,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鲜血则止不住地在滴落,逐渐在下面堆积出一滩。
但当她扎眼之后,那道身影又不见了,想要再重新捕捉,却感到像是有一层隔膜,对着自己的视线直接压缩了过来。
“有点相似的感觉,尤其是先前推开窗户时,我真的以为是他来了,但这世上
,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他呢,不可能有的。”
费尔舍夫人伸手轻轻抚摸自己褶皱苍老的脸庞,“但我知道,他在等我,一直在等着我,我会去找他,我会去见他,我要告诉他自己对他的思念,他像是一束光,眩晕了我大半生。
但是再美丽的新衣服都配不上我与他相见时的画面,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变得年轻,能以年轻时的姿态,站在他面前,去对他讲述这些年来我心里一切的一切。
菲洛米娜,你能帮奶奶完成这个心愿么?
你从小就最听奶奶的话了,对吧?”
菲洛米娜摇了摇头,道:“奶奶,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费尔舍夫人笑了,“怎么离开,送你来的这个人,已经沉沦了,不过没关系,等家里的聚会结束后我会把他再喊醒的,毕竟,他还要送我的宝贝孙女离开,不是么?”
“他,会有事么?”菲洛米娜问道。
“你在关心他?呵呵,可能会留下点心理阴影,但如果我们的速度能快一些,
问题应该不大,可是,我现在还有不少的话想对你说,所以快不起来。
他就是那个卡伦是么,的确,比在报纸上看到的,还要好看,是个英俊的小伙,我的孙女是不是喜欢他?”
菲洛米娜摇了摇头。
“不喜欢他?其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女人喜欢英俊的男人,就和男人喜欢美女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也很英俊,真的,呵呵。”
“奶奶,可以结束了么?”菲洛米娜慢慢举起自己手中的梦魇之刃。
“唉。”费尔舍夫人叹了口气,“奶奶是希望陪你慢慢走完这人生最后一段路的,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奶奶的用心呢?
你应该学会感恩,菲洛米娜,真的,你要学会感恩。”
“我想你死,越快越好。”
“是比以前开朗了一些。”费尔舍夫人伸了个懒腰,“今天,也算是家族聚会了,该来的也已经来了,不该来的人,也让他一个人安静去了。
下面,应该就是我和你的事了,我的乖孙女,该是你报答奶奶的时候了。
回答我,
你会心甘情愿地站在那里任奶奶施为么?”
“不会。”
“那你可以先低头看看你手中的那把刀。”
菲洛米娜低下头,发现自己手里原本握着的梦魇之刃现在却变成了一根竖笛。
这意味着,她已经被自己的奶奶拉进了不同层级的梦境之中,在这里,她奶奶的意志可以更改一切。
费尔舍夫人伸出手,从菲洛米娜手里拿过这根竖笛:
“你刚出生时,喜欢哭闹,用针扎你,你哭;吓你,你也哭;我根本就威胁不到你,你也根本就不害怕我但你的哭声,真的是让我好心烦啊。
所以,我就拿起一根竖笛,吹了起来。
你说奇怪不怪,这竖笛一吹,你立刻就不哭了。
我就用它来哄你,让你不再哭闹,一直到,你逐渐长大,开始害怕我手中的针,开始害怕我的语气,开始害怕我的目光。
这根竖笛,也就再没有吹过了。
时间久了,还真有点想念。
别怪奶奶,奶奶虽然生了你的叔叔伯伯们还有你的爸爸,但奶奶其实一天都没带过,有仆人可以帮忙带。
轮到你时,身边没人可以帮忙了,就只能我亲自来,虽然好多次想要干脆把你掐死算了,但想着以后,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声音,你还想再听一听么?”
费尔舍夫人举起了竖笛,凑到嘴边,开始吹奏。
悠扬的笛声飘出,菲洛米娜开始扑向自己的奶奶,手里的匕首、短剑不停地切换,但明明近在眼前的奶奶,在她出手时,却又变得相隔得那么远。
良久,
费尔舍夫人笑了,她看着已经开始喘息的菲洛米娜,说道:
“我不相信我的孙女为了今天只准备了这些,你应该清楚,你和奶奶我真正的战场应该是在梦里,而不是现实。
我很多次都告诉过你,现实就是梦,你其实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因为在现实里,你永远都不可能是你奶奶的对手。”
菲洛米娜沉声道:“我已经做了这么久的梦,现在,我想醒来了。”
话音刚落,菲洛米娜身边的地板开始快速龟裂向外扩散,头顶的吊灯开始剧烈的摇晃,墙皮开始脱落,四周的一切都像是破碎的镜子一样开始扭曲。
“做梦。”
费尔舍夫人举起手中的竖笛,对着前面敲击了下去。
“砰!”
“噗!”
菲洛米娜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伏在地。
原本正在崩碎的一切,在此时快速恢复,最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我的乖孙女,感受到你和奶奶之间的差距了么?”
费尔舍夫人缓步走向跪伏在地的菲洛米娜,一边走一边继续道:
“这不是因为奶奶比你做了更久的梦,而是因为,你以为自己从小到大承受的那叫痛苦么?真正的痛苦,只有你奶奶我,才能懂。”
费尔舍夫人伸出食指,对准了菲洛米娜的眉心。
“汪!汪!汪!”
就在这时,一个人爬行着冲了过来。
费尔舍夫人嘴角抽了抽,一个转身,举起竖笛,刺入男子的胸膛,将他钉在了地板上。
“嗷呜……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