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这件事的人是谁?
书院里头,想必也有人借着自己想要获取利益,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功成的又何止是将帅?那些个清流名士,哪一个不是踩着别人上位,成为天下景仰的人物?显然,有人一开始,就将自己塑造成了严祟、刘瑾这样的人物,借此,通过‘痛打’自己来获取声名。
眼下似乎是进退两难,退,会落为笑柄,被人嬉笑,进,则极有可能捅了马蜂窝,后患无穷。
周司吏的话是对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趟这趟浑水,早就应该抽身而退。不过……假如当真退了,郝风楼就不是郝风楼了。
郝风楼的脸上满是冷漠,他冷冷一笑,抽身回去,而此时,店家已经上了茶水,郝风楼坐下,抱着茶盏,轻抿茶水,似乎在想着什么。……………………………………………………………………………………………………………………………………………………………………………………
整个书院,陷入了某种狂热,自然,愤怒也是不少,这些锦衣卫居然当真强攻了,这些家伙果然是想草芥人命,大家都是有功名之人,他们竟如此肆无忌惮,实在岂有此理。
十几个受伤的生员已经妥善的安置,叫骂之声也是络绎不绝。
“那些锦衣卫鹰犬已经疯了。即便是太祖在的时候,他们也不曾如此的跋扈,国有妖孽啊,朝廷如此漠视士人,这是败亡之道。”
“哼,等着看吧,他们有本事强攻,有本事伤人,那么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踩着你我的尸首进来,我等决不后退一步。”
在明伦堂里,一些个博士和士人聚在一起。许多人面露不忿,也有人闪露跃跃欲试之色。
有人忍不住道:“诸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些锦衣卫已经疯了,我们能守得住几时?”
“还能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那个郝风楼,久闻他向来丧心病狂,胆大包天,不过眼下他既然动了手。那么就要看看他拿什么来善后,他当真以为这天下是他锦衣卫的?当真以为可以逞凶却无人敢追究他的责任?只怕这个时候他比咱们还要不安,这世上凡是大奸大恶之徒,有哪个会有好下场?诸公不必畏惧。”
“怕就怕再强攻,咱们挡得住第一次,未必挡得住第二次,生员之中有不少人受了皮肉之伤,不能这样下去。
”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胡康,胡康在朝中的关系铁,许多朝中的消息,他知道的也是最早。另一方面,他声望也高,地位超然,大家都信服他。
胡康悠悠然的吃了口茶才道:“姓郝的既然动了手就不会善罢甘休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说是你死我活也没有错。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为何朝廷一点动静都没有?以我之见,这是朝廷还在观望,眼下也是进退维谷。而现在他们既然率先动了强,这笔账就肯定要算。不过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眼下最紧要的是先保住咱们书院。”
他顿了一下,胸有成竹的道:“这些都是粗人,秀才遇上兵,有理也是讲不清,眼下当务之急,一是将这些锦衣卫逼到墙角,使他们不敢在书院门前放肆,其次是逼的朝廷立即有所动作,早作决断,至于以后怎么算这笔账,怎么算一算这么多生员被这些锦衣卫射杀,那是几日之后的事。”
“老夫倒有一策,可以保书院无忧。”
众人抖擞精神,有人朝胡康长揖作礼,道:“胡先生但说无妨。”
胡康道:“这明伦堂里不正好有圣人像吗?圣人在这里,我们怕什么?待会儿就让人将这圣人像张贴在院墙上,高高悬起,其他的事就不必理会了。”
他话音落下,许多人一拍大腿,大叫妙计:“妙啊!把圣人放出来,若是锦衣卫再强攻,毁伤了圣人,那便是十恶不赦,到时候只要消息传出去,必定天下震动,不说曲阜的衍圣公要站出来主持公道,只怕这天下的读书人都要拼命了,国朝除非罢黜儒术,否则不处置郝风楼,天下必定大乱,莫说是咱们寻常的读书人,即便是朝中的衮衮诸公,纵是有人阳奉阴违,纵是有人作壁上观,可是一旦听闻此事,还能袖手旁观?用不了多久,这午门之外就要乌压压的跪个千千百百的人,这郝风楼即便是螟蛉之子,深得帝心,这宫中也非要惩办他不可,书院之围立即消弭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