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突然怒了:“郝风楼,朕并不处置你,可是现在,朕要处置他们也不成吗?”
郝风楼却是道:“父皇,儿臣来这里总共是讲两件事,方才一件已经说了,能否先容儿臣将这第二件事说完,再请父皇处置?”
朱棣冷笑道:“你说。”
郝风楼正色道:“儿臣的第二件事是儿臣已在这船厂呆了足足月余,这一个多月的功夫,儿臣除了奉旨彻查船厂,便是琢磨这造船的事,儿臣琢磨之后发现了船厂的三个问题,这其一,便是糜费巨大。”
朱棣又不禁哭笑不得了,他陡然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郝风楼的思维,船厂都烧了,你却跑来研究这船厂有哪些问题,这不是吃饱了撑着?
可是郝风楼却很认真,侃侃而谈地继续道:“其实按理,船厂终究只是木头和铆钉制的,难道一搜船会比一个宅子用料更多?本来儿臣也是不信,可是仔细一核算,却是发现一艘大船何止糟践的一座宅子,便是七个八个大宅怕也抵不上一艘大船,后来儿臣查问之下,才知道问题的根子就出在船料上。这船所使用的木料与众不同,偏偏这种木料又不能就地取材,是以绝大多数都不得不从岭南、广西一带运来,这一只只的巨木需要征调民夫,耗时数月,千里迢迢送到南京船厂,即便是三个民夫运送一个巨木,所费的时间是三月,这一路上的吃喝、开支怕也不小了。更不必说浪费了三个民力,致使田地荒芜、粮食减产的损耗。可是要造船又何止需要一根巨木?所费的木料可谓惊人,数千数万,因此,朝廷调拨钱粮虽是百万,结果却是强差人意。”
朱棣这时却不免点头,郝风楼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郝风楼又道:“这造船的第二个问题在匠人,朝廷编制匠户,使其出工,好教他们为朝廷效命,这是祖法,太祖皇帝这样做确实解决了许多的问题。不过这造船不比其他,所需的匠人要求高一些,而这船厂,官吏对匠人虽是苛刻,偏偏怀有私心,盘剥欺压匠人的行为比比皆是,更是有人将匠人当作自己的私奴,这些话……儿臣是本不当说的,这是祖制,儿臣说得越多越使父皇为难,只是儿臣以为,想要尽快造出好船,船厂这一套行不通。”
“这其三,即是选派官吏,这些官吏大多自诩清贵,除了那郎中朱谦,从员外郎到主事,多数对造船一窍不通,这些人能造船吗?”
“如今船厂已经烧了,儿臣自知罪孽深重,恳请陛下准允儿臣赴海防造船。”
“什么……”朱棣顿时愣住。
郝风楼正色道:“儿臣恳请父皇准允儿臣督造舰船,儿臣不需朝廷一分钱粮,一切开支尽皆郝家封地供应,海防地处安南,所需木料尽可就地取材,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托……”
“你要造船?不需朝廷拨发钱粮?”
郝风楼道:“不需要。”
朱棣不由站了起来,道:“你的银子从哪里来?”
郝风楼道:“开源节流。一方面,在海防造船,可免去沿途输送的损耗。另一方面,海防那边亦有良匠,南京的船匠亦可调拨一批技艺精湛的前去海防。将来船造出之后自然全部划拨朝廷使用,只是儿臣希望,将来下西洋之时,能否准予禄州的舰船尾随其后,运输一些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