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忠道:“兵部那边,倒是有不少奏报。交趾那边,豪强多蓄养私兵,日夜操练,提供武器,此后这些私兵虽然朝廷三令五申,令其就地解散,可是那些豪强,岂是易与之辈,只怕这万余人,和那私兵脱不开干系。”
金忠又道:“看来,朝廷不出兵是不成了,单靠交趾和广西,不足以成事。”
解缙不由苦笑:“若再出兵,那么就成笑话了,金部堂,你我之间,也不必有什么隐瞒。既然请了你来,那么无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老夫问你,交趾变乱之后,为何宫中不发一语?”
所谓不发一语,就是天子虽然动怒,裁处了一些交趾的官员,同时也下了不少进剿的圣旨,可是在其他时候,却显得异常的沉默,就如那邸报,就没有命人抄录进去,其他场合,对此也是绝口不提。
不待金忠回答,解缙便叹道:“说来说去,还是脸面啊,天子南征,花费了这么多功夫,刚刚立足,又闹出这样的事故,当年置郡县改交趾的时候,陛下可是诏告了天下的,如今天下谁人不知,陛下登极,不出两年功夫,我大明便开疆扩土,万国震动?”
“这才多少功夫,突然一下子,就出了乱子,出了乱子倒也罢了,无非就是初附之地,有土人桀骜不驯而已,责令地方进剿就是,其实……这不算什么。假若事情大到要朝廷大张旗鼓的廷议讨论,甚至是又抽调各路大军,重新开赴交趾,假若如此,天下人会怎样看?天下人毕竟要议论纷纷,那么天子此前的南征,岂不成了笑话?金部堂,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啊。天子受辱,你我还倡议调动大军,重新开赴交趾,天子那边,固然是不动怒,只怕我等做臣子的,也只有以死谢罪了。”
金忠不由动容,忍不住张开眸来,仔细打量解缙。
解缙却依旧含笑:“所以,交趾的事,只能用这小小动乱的方子来治,绝不能下猛药,此前的时候,交趾的动乱一起,那张辅、丘福人等,主动请缨,要去交趾平叛,结果陛下不准,却选了一个不起眼的丰城侯,其实道理也是如此,陛下要刻意低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动了张辅、动了丘福,这就意味着交趾出了大事。”
金忠皱眉:“依老夫之见,只怕现在,就已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解缙摇头:“再等等看,你瞧着吧,这奏书递进宫中,宫中只怕也不会小题大做。倒是老夫,有个方子,却不知成是不成。”
金忠道:“愿听解公高见。”
解缙含笑,压压手:“高见二字,是谈不上的,无非是你这兵部尚书,上一道奏书,便请那郝家,带兵协助进剿,郝家不是也有本部的兵马么?他们世镇交趾,是该出把力了。”
金忠却是摇头:“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这郝家手里,无非就是神机火铳队,固然是曾经战功彪炳,可是这火铳队论起守卫关塞,自是能使其固若金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是进剿叛贼,怕就没有这样容易了,火铳队毕竟人少啊,这么星点人,却是出击平贼……”
解缙莞尔一笑,似乎已经没有耐心听金忠絮絮叨叨的分析了,他信手捻起一份奏书,拿在手里把玩,突然道:“这是殿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