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只得将书信送去,何学仁打开,越看越是心惊肉跳,最后叹口气,道:“少将军请立即传令,各营做好准备。明日攻城。”
张辅摇头,道:“先生是有所不知,眼下北军刚到,水土不服。许多官兵,都是百病缠身,况且贼军又埋伏了许多地雷。各营人心惶惶,我已命人暂且休整。等过一些时日,再一鼓作气。将这广州城拿下,这攻城的第一仗极为重要,必须保持最佳状态,一举夺下城池,如若不然,这夺城之战旷日持久,则官兵疲惫,士气不振,再要取城,可就千难万难了,又不知要损耗多少兵马,平添多少伤亡。”
张辅终究是将门之后,对这兵事还是了若指掌的,此番攻城,这攻城确实如他所言,没有到最佳状态,决不能贸然进攻,否则攻不下,就会陷入苦战,最后的结果,大家疲惫不堪,即便能拿下广州,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沉重,因此张辅的意思便是先进行休整,让将士们恢复到最佳的状态,而后再大举进攻,四面八方,数十万大军宛若洪峰一般涌过去,只要广州的城防有一处弱点,都可以迅速扩大,最后将这大坝彻底冲垮。
何学仁却是苦笑摇头,道:“少将军说的是兵事,可是学生要说的,却是张家满门的身家性命,明日必须攻城。前几日,朝廷下旨申饬将军,这便可见,陛下对将军,是极为不满的,若不是无人能弹压住众将,陛下岂会将这数十万大军交给将军,而且这朝中,也必定会有人搬弄是非,本来将军就已经陷入了如履薄冰之境,而现在,那郝风楼写了书信来,营中上下,谁人不知……”
张辅便道:“大不了,我将这书信,上奏上去,让陛下看看……”
何学仁急的跺脚,道:“这书信,是万万不能拿出去的,将军看看这书信里写的是什么,说的可是陛下弑兄杀父,这要是上奏,必定要经过有司,不知多少人看到,陛下虽然知道下头有许多流言,可是将军却拿这个正儿八经的呈送到他的面前,他不会记恨你么?”
“这……”张辅突然也觉得棘手了,这封书信,看来还真不能寄送出去,可是既然不能拿出去,又该怎么办呢?
何学仁冷笑:“既然不能示人,要为天子遮羞,那么,大家都知道将军收到了郝风楼的私信,却是藏匿不报,不露声色,这大军之中,不知有多少锦衣卫的暗探,不出几日,这些消息,就会送入京师,本来天子就多疑,近来,对将军又多又不满,这个时候,若是朝中,再有人嫉恨将军,谣言中伤,而偏巧将军又勒令三军休整,不肯攻城,岂不是正好给人拿住了话柄,让天子以为,将军与郝风楼有私,故意纵容叛贼,一旦如此,将军到时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将军此时理应把众将召集于帐前,拿着这封书信,对着大家说,郝风楼来信,竟是羞辱于将军,将军‘羞愤难当’之下,将这书信当着大家的面撕成碎片,再当面说一句,将军与那郝风楼,不共戴天。随即下令明日攻城,务必要擒拿郝风楼那恶贼,将他碎尸万段,如此,方能化解。否则,张家必有累卵之危,还请少将军明鉴。”
张辅听罢,顿时陷入迟疑,踟蹰了良久,道:“可是这行军打仗……”
何学仁正色道:“将在外,胜败不是关键,关键是明哲保身,若是使天子见疑,即便是立下旷世之功,又有何用?”
张辅咬着牙,很难抉择,他心有不甘啊,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又中计了,这个郝风楼,他娘的把自己当成了猴子,忽悠的自己团团转,这书信哪里是劝降,分明是让自己立即攻城的,而一旦仓促攻城,岂不是正遂了他的心思,自己虽然兵多将广,可毕竟是疲惫之师,人家却是以逸待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