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轻轻吁了口气,这个家伙,总算是靠谱了一点了,便正色道:“现在都司远征,海防空虚,难道……”
说到这里,钱谦突然嗷嗷叫起来,滔滔大哭着道:“叶神医,你可知道,本指挥心里苦啊……”
“呃……这又是什么情况……”叶春秋顿时给吓住了。
钱谦想必也是憋得狠了,又喝了酒,这一开始哭,就止不住泪,这么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眼泪鼻涕都出来可,很没形象的拥长袖揩自己鼻涕,然后大叫道:“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我定是得罪了人,却不知是谁在都司面前说我的坏话,真真不是东西啊,这一次出征,各卫的指挥纷纷随同,亲征虎头岛,一举捣毁倭寇巢穴,这是何其大的功劳,跟在都司屁股后头,便是躺着也有一份功劳,可是……可是……都司大人居然嫌弃我,命我在此镇守,这……这分明是我哪里得罪了他,啊呀……我今年是本命年,多半是犯了冲,日子没法儿过了,平时我也没少给都司大人孝敬,冰敬碳敬、还有节敬年敬都有,我怎么就得罪了他老人家呢?哎呀呀……这下要完了,上司不喜欢我,我该如何是好?这一次,人人都有功劳,唯独我什么都不是,你想想,你想想,我还能混得下去吗?”
“呃……”
叶春秋看着这个家伙,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叹息,早知就不来了,还不如组织一群乡民呢,也比这位不靠谱的强,能指望一群这样的东西抵御倭寇吗?
叶春秋想着,不禁不寒而栗,他只好道:“钱指挥,莫哭了。”
“你知道什么,亏得你还是读书人,难道不晓得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吗?我这几日想了再三,都不知道这错出在哪里,真是糟糕透顶,心里总是觉得凉飕飕的,哎……哎……有时候梦中醒来,想到自己前途无望,又得罪了上宪,等他们凯旋而归,还要遭同僚取笑,真不如死了干净。”
叶春秋索性不说话了。
等这钱谦哭够了,又继续喝酒,嘴巴咂巴咂巴的动了动,打着酒嗝,道:“噢,我又忘了,叶神医来此,到底有什么事?”
叶春秋想好的所有措辞,统统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心里想,跟他说,他也未必放在心上,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