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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契 小葵咕 2736 字 2个月前

然而就算是做密探都能做到最顶尖的金睛,也只能说明这块小金子无论如何都会发光。

这种推演计算的工作最为繁琐复杂,不光需要伶俐清晰的头脑,更需要极大的耐心,极其消耗精神;再是蓝祈精神力远超常人,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又过一会儿,果然见他开始不自觉地揉眼睛,眉头蹙得越来越紧,手指在算筹上不耐地敲来敲去,显然是遇到了瓶颈,停滞不前。

夜雪焕暗暗摇头,小东西如此拼命,反倒教他于心不忍,吩咐内侍给他做了碗甜汤过来。

蓝祈难得有些心浮气躁,对甜食毫无胃口,又觉得口中干涩,鬼使神差一般脱口而出:“我想吃点酸梅……”

夜雪焕差点笑出声来,“怎么,真的怀上了?”

蓝祈没心思和他玩笑,摇头道:“酸的提神。”

夜雪焕轻叹,屈指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行了,你也歇一会儿,不急于一时。”

蓝祈还待辩解两句,童玄在门外回报,御史蒋大人求见。夜雪焕笑道:“这就忍不住要来斥我了。”

当即让蓝祈收拾了案面,这才喊了蒋大人进来。

老御史心头本就有火,等了那么久才进去,看到的就是三皇子从背后抱着他的小男宠,手把手地带着他临帖习字,另一只手还在腰里摸来摸去的画面。

蒋大人是史官出身,后来又成了言官,一辈子正直过头,脑子拐不过弯,君王面前尚能疾言厉色、直言不讳,对着这个白日宣淫的皇子自然没什么好客气的,礼也不行,冷声说道:“殿下推了午后所有的安排,就为了陪自己的宠侍练字么?”

夜雪焕不以为意,悠然笑道:“横竖不过是些溜须拍马的文娱活动罢了,还不如回来陪蓝儿。”

他放下笔,拖了张软椅来坐下,蓝祈便乖巧地坐在他身边,给他递了茶。夜雪焕接过茶盏,一手滤着根本不存在的茶沫,漫不经心地说道:“蒋大人有何事?”

蒋大人冷笑:“殿下不觉得昨晚的言行有失体统么?”

虽知他说的是宴席上的事,但蓝祈脑子里浮上来的却是另一件事,忍不住就觉得脸上一烧。

蒋大人看得更怒,他一生刚正不阿,最恨这种身为男子却甘愿雌伏、毫无男子气概之事;见蓝祈居然还娇羞地红了脸,一把白胡子差点都要气竖起来。

夜雪焕早知他会如此发难,好整以暇地答道:“听闻腊月里,礼部秦尚书在家中摆宴,刘侍郎在宴上公然将手伸进了一个舞姬的裙子下面。蒋大人不去参他伤风败俗,倒来指摘我有失体统?”

“那种扶不上墙的登徒子,如何能与殿下相提并论!”蒋大人几乎已是吼了起来,一脸的怒其不争,“殿下岂可如此自甘堕落!”

夜雪焕挑着眉稍,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老御史,“这可真是奇了。刘侍郎在花丛中声名狼藉,做些伤风败俗之事,人人觉得理应如此,视而不见;我平日里谨慎自持,只不过带蓝儿出来一次,也无甚越礼举动,反倒要被指指点点。难不成这世道是对好人严苛,对恶人反倒宽容么?”

蒋大人被他一通抢白,一时竟无言以对,怒气稍平,却还是冷冷说道:“殿下是楚后之子,所背负的期望自然与他人不同,理当更加严于律己,不给旁人任何可乘之机。”

夜雪焕被“楚后”二字刺了一下,凤目中隐隐有了几分冷意,唇角也陡然锋利起来,“我若没记错,当年蒋大人还参过我母后干涉朝政,怎的如今倒赞起母后来了?”

蒋大人也被他刺激到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一甩袖子,高声道:“楚后若为男子,必当是国之栋梁,可为一代贤臣;可她既身为女子,便要守好女子的本分,为陛下打理后宫、教养子女,而不是指点江山、牝鸡司晨!就如殿下,既身为皇子,就要知晓自己的身份和责任,恪身守则,为皇室开枝散叶,而不是在这里沉迷玩乐、颠倒阴阳!”

这话说出来,就连蓝祈都不禁蹙了蹙眉头。这位老御史说话太过直白,已有僭越之嫌;跟一个皇子尚且敢如此,还当着夜雪焕的面说楚后“牝鸡司晨”,真不知平日在朝中是怎样一副光景。

御史台在重央朝中地位特殊,什么人都敢骂、什么话都敢说,饶是夜雪焕也要有三分忌惮,不想真的与其正面冲突。

他对楚后虽不似寻常母子那般骨肉情深,却也不能容忍已故的母后被人如此编排;越是隐忍,心中的怒气就越重,脸上笑意越发浓郁,也不与他再争楚后之事,缓声道:“按蒋大人所言,我身为皇子的职责,就是为皇室诞下子嗣,当一头种猪?”

这说明他应该出身于大户人家,曾经是个丰衣足食的小少爷;也不知究竟是要遭遇怎样的变故,才会让他流落到颐国,成了一名见不得光的云雀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