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重央出了名的铁娘子,到底还是个妙龄少女,该爱打扮还是会爱打扮。而这样简单又可爱的发式无疑既满足了她灵巧轻便的需求,又满足了她那颗爱美的少女之心,就连带兵在外也做此打扮,若是让路遥知道,尾巴还不知道要翘到多高。
白婠婠将额前的乱发整理一番,才笑着与夜雪焕寒暄:“殿下此番南巡,果真雷霆一击,流鸢好生佩服。”
她不做郡主打扮,连带着也就本性毕露,说话不似上次在右陵城里时那般装腔作势,虽还是有些黏糊糊的南方口音,声音却清亮干脆,语速也快了许多。
“都是承你当初的吉言。”夜雪焕半带调侃地回道,“若非如此,只怕定南王还不愿把你借给我。”
“殿下此言差矣。”白婠婠眨了眨眼,故作正经道,“云水关之事,并非只关乎殿下一人。事涉国祚,我定南王府义不容辞。”
夜雪焕挑了挑眉,但想到定南王府到底雄踞南境多年,该知道的事自然会知道,随即释然,不再多言,将白婠婠迎了进去。
定南军挨着羽林军驻扎,今晚又要给白婠婠接风,魏俨也就一道过来了。此时天色尚早,白婠婠连日赶路,居然依然精力旺盛,直接邀夜雪焕去校场演武。
“早闻殿下枪法卓绝,流鸢一直很想请教。”白婠婠站在校场之上,简直两眼放光,“还请殿下务必满足一下这个小小的愿望。”
夜雪焕失笑,定南王究竟是如何养出了这样一个女儿,脸上是一副娇羞的小女儿情态,一张口却是打打杀杀。但他也确实久未演练,颇觉手痒,也不拒绝,命人取了自己的长枪过来。
他的惯用长枪名为“沧星”,枪长七尺三寸,枪尖细窄锋锐,脊上开血槽,通体以镔铁凝铜打造,枪身灿银,若是在阳光之下会极为耀眼,即便是此时云层密布,也觉寒气逼人。他长枪倒持,枪尖点地,鲜红的枪缨摇摆不定,犹如某种危险的预兆。
他看着白婠婠,唇角轻轻勾起,“想来你也不需我留手,是不是?”
“自然。”白婠婠歪着脑袋笑了笑,微眯的双眼中满是兴奋之色,“狮子搏兔尚且全力以赴,殿下不用客气,伤了死了都算我自己的。”
夜雪焕失笑:“如何会让你伤了死了。小姑娘家,这般口无遮拦。”
魏俨在一旁负手围观,悠然笑道:“郡主的九节鞭,我可已经领教过了,厉害得很。”
他扬了扬下颌,还故意往后退了两步,调侃道:“刀剑无眼,可别伤了我这个无辜。”
白婠婠笑嘻嘻地解下腰间的九节鞭,随手摇出一个浑圆的鞭花,将自身笼罩其中,撒娇一般说道:“殿下让我个先手如何?”
夜雪焕点头:“合该如此。”
于是白婠婠也不多言,扬起的鞭头如同吐信的毒蛇,带着泠泠脆响,势若流星。
她终究是女子,臂力不及,用不了重兵器,自小练的就是软鞭。这条九节鞭名为“金蝰”,以精铁打造,外镀金漆,每一节上都挂满倒刺,抽到身上就是连皮带肉一大块,若是缠到颈中,一勒一绞,立时就能要命。
定南王到底还是心疼女儿,虽然带着她扫荡南荒,但极少真的让她冲锋陷阵,一般都在侧翼牵制支援,所以软鞭反而更加灵活。金蝰比一般九节鞭还要长,据说若是在马背上,让她彻底挥开了鞭子,甚至还有荒民被她抽到倒飞数丈、开膛破肚过。此刻是白刃战,没有太好的发挥余地,借不了马势,又拼不过臂力,就不敢去缠夜雪焕的长枪,否则反会被他拉至近前,失去距离优势;于是只在身周挥舞成网,鞭头如同活物一般,探向他全身可能出现的各种空隙。
夜雪焕的长枪本也该在骑兵战中见长,一时倒也攻不破她的鞭网。但他并不急躁,九节鞭毕竟是软兵器,讲求一个“势”字,只要打乱她的节奏,也便不攻自破。他久经沙场,眼光自然毒辣,枪尖每每逆着鞭势,反向击打鞭节之间的金环,主动要缠她的鞭子。
坦白而言,白婠婠的鞭法的确精妙,但若真的要打,其实在他手下也过不了太久。只是他不想扫了这小姑娘的兴致,次次都点到即止,让白婠婠险险避过。
于是等蓝祈陪玄蜂做完今日的训练,被童玄引来校场时,看到的就是一副金银交错、眼花缭乱的景象。他在夜雪焕身边大半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亲自动手,一时新奇,都忘了和魏俨打个招呼。
军中的枪法都是杀人的招数,不用讲求什么美观;蓝祈也听过种种夜雪焕在战场上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描述,否则他也不会被边蛮又恨又惧地称作“煞神”。但他此刻显然是在玩乐,劈扫突刺之间尽是从容优雅,到后来甚至单手握枪,进退自如,游刃有余。魏俨看得直苦笑,他是步兵出身,惯用长剑;当初定南王妃寿宴时,白婠婠也拉着他切磋过,然而他的长剑应付起这长鞭来可没这么舒坦。
再是重央出了名的铁娘子,到底还是个妙龄少女,该爱打扮还是会爱打扮。而这样简单又可爱的发式无疑既满足了她灵巧轻便的需求,又满足了她那颗爱美的少女之心,就连带兵在外也做此打扮,若是让路遥知道,尾巴还不知道要翘到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