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在这片修罗场中,居然还有一个活口。
“云雀这鬼地方,也太可怕了!”白婠婠虽未亲眼所见,但后来听旁人描述,也觉毛骨悚然,“蓝哥哥,你不会也是这样从那里出来的吧?”
“……我未曾杀过人。”蓝祈摇头,“七八岁的雏鸟,已经养出些形状了,若非是走到末路,云雀不会放弃他们的。”
他毕竟在云雀多年,不可能全无感慨,但云雀之内的生存法则一贯如此,他也并不意外。类似的密探组织其实有很多,但只有云雀——或者说是玉氏能将其做到极致,就连重央也远不能及,背后必然要伴随常人付不起的牺牲和代价。
几人来到后院厢房,就见一个男孩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几个婢女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侧,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搭话。
男孩约摸六七岁的年纪,眉眼间已经隐约能看出几分英气和俊秀,但大抵是在偏院中关了许久,又跟着楚长越一路奔波,面黄肌瘦,形容憔悴。然而他的坐姿却十分板正,双手置于膝头,目光落在自己指尖,神情麻木,可那双眼睛却无比清澈锐利,如同冬夜里的一轮皓月,映雪生寒。
据说刚找到他时,这男孩也是这副模样;抱着一把短剑坐在角落里,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守着一小堆快要发霉变质的食物,犹如一头绝望又不甘屈服的小狼。
而那双瞳仁——竟是浅淡的琉璃色。
夜雪焕在外间远远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楚长越为何千里迢迢要带这个男孩来找他。
若只是单纯的云雀遗留,无论他的经历有多令人恻隐,夜雪渊都未必会留他一命;但问题就在于,他有夜雪氏的血统,拥有典型的夜雪氏的瞳色。
蓝祈突然道:“当初在屏叙城时,曾有个外姓的乡下贵族,说家里丢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