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倒也有个更快更有用的办法。”
他故作神秘地凑到两人面前,见他们都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强忍笑意,慢条斯理地说道:“今晚就给你们准备间房,生米煮成……”
“夜雪容采!”
楚长越彻底炸了,脸红得恨不得要滴血,气鼓鼓地瞪眼道:“你这还是人话吗?!”
夜雪焕还是第一次听他这般连名带姓地喊自己,伏在食案上险些笑岔了气。蓝祈亦在捂嘴忍笑,一双杏眼都微微弯了起来。
白婠婠本已有些哽咽,此时却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心里无由便放松下来。
她和楚长越,也并非是在孤军奋战。
第88章 恬春
夜雪焕一个荤笑话拍散了场间凄凄惨惨的气氛,这才敛起笑意,对白婠婠道:“你父王是何等人物,岂能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他能放你来西北,便是同意了一半,将来就算不许你常驻西南,也不至于让你们这对小鸳鸯见不着面。西南如今正是纷乱的时候,你与其跟着长越让他分心,不如多想想如何替他打点造势。”
楚长越听他总算出了点正经主意,火气刚下去些,突然听到他那漫不经心的“分心”二字,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又红了起来。但白婠婠并未注意,他也不想再把话题扯偏,只能暗暗睨了夜雪焕一眼。
夜雪焕佯作不见,继续道:“既是来了西北,这年关里你们就留在我这儿。莫染年后该要来找我拿阵图,到时你与他一道回慕春城,先去你舅舅那里通通气。等到去南荒开皇陵的时候,我与莫染再去虎趵城正式拜访一下你父王。”
顿了顿,又笑道:“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这个媒怎么也要替你做了。”
白婠婠眼神晶亮,甜甜笑道:“谢谢三哥哥。”
“你先别急着谢我。”夜雪焕故作深沉地轻叹了口气,“日后若真让长越把这‘西府’立起来了,你便是府中主母,上阵杀敌都是次要,如何治理封地才是你该学的。长越许了你三年时间,你也有你该做之事,莫再说不做郡主这种幼稚话了。”
白婠婠吐了吐舌头,下巴抵在楚长越肩上,笑容越发甜腻:“我错了嘛。”
她何尝不知这些事背后都是朝局牵扯,他们这些王侯子弟的婚事本就少能纯粹,更由不得自己做主,能够两情相悦已是不易,想要真正修成正果,总还是要付出些代价。说是利用也好,是交易也罢,总归能让她得偿所愿,也不必吹毛求疵。
她跟了西南这一场仗,也自知在行军一道难有建树,之前那些隐约间蒙生的想法慢慢成型,甚至已经畅想起了日后与楚长越一道护卫边境、治理西南,就如同在南府时那样,远离朝堂争端,只为皇族、为天下百姓镇守一方边境,捍卫家国太平。
“你是该和我道个歉。”夜雪焕看着她那一脸的甜蜜欣喜,似笑非笑,“长越为了娶你,可是连我都不要了。”
楚长越脸色一僵,又听他继续道:“将来我若是心血来潮想篡个位,你可就只能看着了。”
他话虽说得猖狂,实际上却要反过来理解——如今他与夜雪渊虽有信赖关系,但毕竟有君臣之别,谁也不知将来他们之间会否再起冲突。而若真有那个时候,楚长越便必须要独善其身,不能参与其中;哪怕这冲突会激化成生死之争,他也必须坚定立场,袖手旁观。
——这就是南北两府的立场,除非皇帝实在昏庸无道,做出了什么祸国殃民、违悖祖宗遗训的大逆之事,否则两府都只能向皇帝效忠。
若楚长越也成了同样的立场,那也确实是“不要”夜雪焕了。
但听他的意思,却反而是高兴楚长越决定置身事外。
这是他的器量,更是他强大背后的温柔。在这一点上,楚长越亦是如此,所以他很能明白夜雪焕的苦心。
“我家长越啊,真是长大了。”夜雪焕摇头感慨,“娶一门好媳妇,我这个做表哥的也好放心了。”
楚长越:“……”
他才刚酝酿起了一点感激之情,转眼就被这装模作样、半真不假的感慨全气没了。夜雪焕一贯如此,当初白婠婠去右陵找他要人,他直接就把莫染赶走,去云水关之前又找借口把楚长越调回丹麓。他似乎永远都可以独自面对任何风雨,不强求任何人站在他一边,更不希望任何人对他心存感激,可正是这种体贴周到才最教人难以抵抗。
楚长越懒得再和他说什么矫情话,何况他自己也并非全是为了白婠婠。刘家的下场成了所有权臣的前车之鉴,而楚悦之显然还野心未泯,他不想楚家也走上刘家的老路,就只能自己做个不孝子,在夜雪渊动手之前把楚家带离朝堂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