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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契 小葵咕 2682 字 2个月前

许是真的气到了,一向维持着谨言慎行形象的荣亲王也忍不住骂了脏话,还变本加厉地嘲讽道:“你尽管放心,若你死在皇陵里,我回去就让皇兄给暖闻赐婚,保管让他下半辈子幸福美满,没空惦记你这个没过门的前夫!”

“你……!”

莫染气得七窍生烟,偏偏又是他自己先犯的浑,还不了口,只能照着夜雪焕脸上狠狠一啐,“我呸!”

两人吵了一架,照例再接着冷战,各喝闷酒。春觅雪不够劲,又换了神仙醉;原是答应了白婠婠要带给她尝尝的,这会儿也先一坛拿来浇了愁再说。

夜雪焕盘着心思,浅尝辄止,一整坛神仙醉几乎都让莫染喝了。他这六年确实太过艰辛,如今近乡情怯,情绪崩溃也很正常;就算是陡然见了玉恬,一时分散了注意力,但了解到她的事与自己并无关联后,那些担忧焦虑终于还是爆发了。

夜雪焕再嫌弃,总还是要陪着。他和莫染太熟,根本懒得出言宽解;而莫染这一肚子酒灌下去,多半也就能恢复正常了。

果然到了黎明时分,莫染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打着酒嗝嘟嘟哝哝地骂道:“妈的……管他呢,实在找不到,老子就带着暖儿住到赤烟峰去。这狗屁王位让莫煊袭去吧,老子不干了……”

这话听着耳熟,和当初白婠婠赌气说不当郡主时的语气一模一样。夜雪焕心中暗笑,血缘这东西果真还有几分奇妙。

但他面上还是没松,起身理了理衣衫下摆,冷冷道:“想通了就滚回你自己船上去,平白耗我一晚上时间。蓝儿若是醒了见不着我,又闹脾气,我就说是你的错。”

“……你还敢更不要脸一点吗?”

莫染抬腿想踹,但酒后头重脚轻,反而踉跄了一下,只有鞋尖在夜雪焕小腿上虚虚擦过。他眯着朦胧的醉眼,嗤笑道:“整日里说别人夫纲不振,我看你离惧内也不远了。”

他也不等夜雪焕反驳,转身就走;童玄忙喊了侍卫送他回去,几人小心翼翼地围在他左右,生怕他步履虚浮,过艞板时会失足落水。

夜雪焕才懒得与他争论“惧内”和“宠妻”的区别,矜持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施施然回了船舱。

蓝祈睡前没有服药,听到房门响动便即醒来。天色未亮,房里只点了门边一盏小烛台;夜雪焕见他醒了,便将床边的也点亮。蓝祈这一觉睡得极舒坦,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从被子里伸手讨抱。

夜雪焕在床沿坐下,俯身把他抱到腿上,就见他皱着鼻子,略带不满地问道:“喝酒了?”

刚睡醒的嗓音又哑又软,语调略有些拖沓,撩得夜雪焕心头发痒,在他睡得酣热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毫不内疚地给莫染泼脏水:“没办法,莫世子难耐深夜春闺寂寞,非要缠着我不放。”

蓝祈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大概当真是休息好了,脸色白嫩,心情也极好,什么小脾气都没有,笑眯了一双亮晶晶的杏眼,唇边的小梨涡甜得像是盛着蜜一般。

夜雪焕低头又想去亲,蓝祈扭头躲开,哼哼道:“散散酒去,别熏我。”

嘴上这么说,手下却没有放人的意思,腻歪歪地趴在夜雪焕肩头。夜雪焕想了一夜心思,此时也没有太多睡意,估算了下时间,问蓝祈道:“带你去看日出好不好?闷了几日,该透透气了。”

蓝祈原本担心他一夜未眠,但转念一想,反正航程枯燥,一会儿开船了再陪他一起补眠也不差,于是点头答应。

两人简单洗漱更衣,重新回到了甲板上。

江天交界处微微开始泛白,夜空由深紫转为亮蓝,初升的日轮才刚刚露出一小片圆弧,就已经把整片江面染成了橘红,迷蒙的晨雾都氤氲成了霞色,目光所及处尽是火烧一般的热烈,秋晨的江风却寒凉彻骨;赋予万物以生机的光与水与风共同组成了这样一幅江上日出的恢弘景象,视觉与体感的鲜明反差更加给这画面镀上了一层庄严肃穆的色彩,更加令人感受到天地的浩瀚和生命的渺茫。

蓝祈迎着朝阳深深呼吸,哪怕很快又要陷入天旋地转的晕船地狱之中,只这一时半刻的清爽也能聊以慰藉。夜雪焕自背后拥着他,在他耳边低声道:“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永远不准你和我说‘对不起’三个字。”

“……嗯。”

连日晕船,没能好好说上话,但这笔账迟早还是要算的。蓝祈低眉垂首,态度极为乖觉,“我错了。”

夜雪焕不为所动,狠狠抽了他几下屁股,拍打声干脆响亮,吓得周围一圈侍卫纷纷抬头望天,假装什么都听不到。

“……莫静泠。”夜雪焕冷笑,“堂堂一个亲王,眼巴巴盼着下嫁于你,怎么,还没过门你他妈就想着让他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