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找回这段空白的记忆,可只要一回想就觉头痛,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伸手去摸又全无伤痕,一时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情事刚过,薄汗渐消,蓝祈身上开始有了凉意,夜雪焕忙捡了散落一旁的毯子给他裹上,先抱他回房清理。
早上刚烧过水,不出两个时辰竟又要沐浴,府里的下人们敢怒不敢言,一边闷头烧水,一边都在腹诽王爷人到中年堪比虎狼,无怪王妃哭得那么惨。
蓝祈泡在热水里,终于平复下来,这才将一上午的奇事和夜雪焕说了。
“……竟有这种事?”夜雪焕也很震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蓝祈窝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抱怨:“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吓死我了。”
“吓死?”夜雪焕嘴角一抽,伸手在他腿间捞了一把,“我看你是爽死了吧?”
蓝祈当然听得出他语气里那微妙的酸味,讪讪道:“我就是想着……你脑子不记得,身体总该记得……”
他捧着夜雪焕的脸,讨好地亲他下颌,“你这不就恢复了嘛。”
“那我还应该谢谢你?”夜雪焕不吃这套,把他按回水里,“泡着,别着凉了。”
他虽气恼蓝祈在那种情况下还有心思胡来,却也知道他定然吓得不轻,何况若真的恢复不回来,蓝祈也依然要和“失忆”的他过日子。这次虽然有惊无险,但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冷静下来之后,他们还是必须复盘整件事,找出事发的原因,想法子避免再出现同样的状况。
夜雪焕想了想,问道:“你说我大概失去了二十年的记忆,能确定具体是哪一年么?”
蓝祈道:“应该是在庆化十六年到二十年之间,你十岁到十四岁之时。是那时候有什么让你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所以才会倒退回那时候么?”
“那时候能有什么大事?”夜雪焕沉吟着回忆,“十岁不大可能,我自己都不大记得。十四岁我已通人事,不可能这么没轻重,能把你弄成这样。估计是十二三岁那时候。”
蓝祈听他说“十四岁通人事”,酸溜溜地撇了撇嘴,却也知这在高门权贵中再正常不过,开窍晚才要遭嘲笑。
两情相悦之前,谁也不能要求谁忠贞。
夜雪焕忽然灵光一现:“说起来,我十三岁刚搬去荧煌殿那时,头一晚就喝醉了酒,撞到了额头,莫名其妙就开了窍,来年母后就给我殿里送了人。我记得那晚好像确实做了个很长的梦,可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耿耿于怀了好久,直到来了西北才逐渐不再想了。”
——撞了脑袋,做梦,醒来就不记得了。
不过是零碎的线索,但对于他们而言,已经足够串联成一个极其匪夷所思的事实。
两人面面相觑好半晌,蓝祈才喃喃道:“所以那不是你失忆,而是十三岁时的你梦到了未来……?这种事可能么?那我们现在到底是真实的,是过去的你借由梦境来到了未来,还是我们只是过去的你的一个梦境?”
“哪有那么复杂。”夜雪焕失笑,“我既然好好地在这里,自然是过去的我梦醒了。只可惜那时撞晕了,否则我说不定也就顺带回到过去了呢。没准……还能看看母后。”
蓝祈抿唇不语,默默抱紧了他的后肩。
“梦到未来这种事太玄妙了,能遇到一次已是大气运,不可能让我记得内容,否则岂非泄露天机?”夜雪焕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若我按捺不住,提前去寻你,因果改变,未来就不会是现在的未来了。而若我也真的能回到过去,那就更是乱套了,不可能的。”
“过去无法更改,未来不可预料,这才是天理正道。我或许是机缘巧合钻了空子,窥得一丝天机,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能改变,什么都没能预见——我虽不信鬼神之说,但这般因果循环的安排也实是巧妙。”
这话说得有点绕,但蓝祈听得明白。
“没能和母后和解,的确是我毕生之憾,但过去就是过去,我不为过去后悔。”夜雪焕轻声道,“这也是母后对我最后的要求。”
蓝祈嗯了一声,闭着眼转移话题:“这种事,以后还会有么?”
夜雪焕思忖片刻,摇头道:“应该不会,我不记得还有过类似的经历。何况这种事……说难听点,天理难容啊。”
蓝祈心下稍松,虽然此事玄之又玄,却也是次奇遇,回头想想竟还颇有趣味,尤其是夜雪焕和他撒娇的模样——但他绝对不敢说出来,若是让夜雪焕知道他不仅主动坐到过去的他身上自己动手,甚至还有过“调教他”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的小屁股怕是别想要了。
他试图找回这段空白的记忆,可只要一回想就觉头痛,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伸手去摸又全无伤痕,一时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