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掌柜见了他的神色,忍不住问道:“公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若和小人说说,说不定也能帮着想想办法?”
苏文扬迟疑了片刻,便将罗家要去广安做生意、而广安县商会要三万两银子的事,告诉了邢掌柜。
邢掌柜一听,顿时变了脸色:“新入会的商户,居然要掏三万两银子!?这也太离谱了!”
苏文扬也有些无奈,道:“不错,他们确实是狮子大开口……”
不然,自己的母亲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想偷偷将苏家的地卖了。
邢掌柜回想了一下,道:“小人本来还没留意,但被公子这么一说,小人突然发现……那商会最近确实有些奇怪。”
苏文扬问:“哪里奇怪?”
苏氏瓷器坊已经在广安县经营了多年,早就入了商会,每年商会的年宴上,那广安知县关泓,都会亲自过来,与排名靠前的富商见面。
邢掌柜低声道:“自前年开始,这商会的年费,一年比一年高!这刚刚开春不久,商会的人便来了,说是今年的会费,要涨到五千两银子!”
苏文扬微微一惊,道:“去年不过两千两,今年怎么涨了这么多?”
邢展柜长叹一声:“还不是关大人的意思!小人听商会会长说,关大人想将广安县衙扩建一番,但又不想花衙门的银子,便将注意打到了咱们身上。”
苏文扬蹙眉:“这广安县的商户多如牛毛,光是入会的,少说也有几百家,每家几千两银子……就算是扩建衙门,哪里用得上这么多钱?”
“谁说不是呢!”邢掌柜道:“各地筹建商会,原本是为了更好地调配资源,调解矛盾,支持商户做生意。但如今这广安县的官府,却打着商会的名号,大肆敛财,实在是不义之举。”
“这条街上,但凡像咱们一样,大点的铺子,都是五千两,小点儿的铺子,则一千至三千凉不等。如今这生意本就难做,若是官府再如此行事,只怕没几个人愿意在这儿做生意了!”
苏文扬听了邢掌柜的话,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来:“这广安县的商会,不大对劲,今年商会要缴的银子,你先拖着,我们静观其变。”
“是,公子。”
苏文扬说完,便站起身来往外走。
邢掌柜一看,连忙问道:“公子,这么晚了,您还要回江州么?”
苏文扬重新系上披风,戴上兜帽,道:“此事非同小可,我要回去与祖父商量商量……而且,还要去一趟罗家。”
“罗家!?”邢掌柜正想劝苏文扬别与罗家来往,可苏文扬的坐骑已经冲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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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罗家。
罗秀自从将信送了出去,总有些惴惴不安。
这夜,她坐在廊下,罗夫人便又来了。
“哟,如今都什么时候了,妹妹还有心思赏月?”
罗夫人这段日子的冷嘲热讽,就没有停过。
罗秀原本也不是个吃素的,一听罗夫人这话,火气“蹭”地就上来了,道:“大嫂又来做什么?”
罗夫人冷笑一声,道:“你看看清楚,这是罗府,是我家!我要去哪里,便去哪里。”
罗秀面色愠怒,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罗夫人冷漠地看着她,道:“妹妹送给文扬的信,到底如何了?”
罗秀努力压了压心中的怒气,道:“文扬还未递消息回来。”
罗夫人笑了声,道:“真的?”
罗秀蹙眉道:“大嫂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罗夫人阴阳怪气道:“你不会收到了信件,却不肯告诉我们吧?”
罗秀听了这话,气得站了起来,道:“大嫂,你们要我写信,我写了,信可是你们送出去的!文扬时常在江州和广安两地跑,我也不知道他何时回来,若有回信,难道不会先到你们手中么?”
罗夫人盯着罗秀看了一会儿,见她怒意真实,不似作假,这才敛了敛神,笑道:“妹妹别误会,大嫂也是担心啊!你看你的信送出去好几日了,这一点消息都没有……广安县那边,实在不能再拖了。万一文扬那边不行,还得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呢!”
罗夫人言下之意,便是无论如何,这凑钱的事,都要找上罗秀了。
罗秀顿时气结,她冷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在苏家之时,大嫂对我嘘寒问暖,那都是装出来的!如今我虎落平阳了,大嫂便处处紧逼,事事压榨,早知如此,我何必多年为罗家苦心经营!”
罗夫人轻嗤一声,道:“妹妹啊,你若真的为罗家苦心经营,便该知道,如果罗家继续败落下去,日后,咱们都要去喝西北风!你若能将银子的事解决了,别说对你嘘寒问暖,就算把你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大嫂也能做到!”
罗秀气得脸色发白:“你!”
就在这时,一个人奔了进来。
“夫人,姑太太!苏公子来了!”管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激动不已。
听了这话,罗秀和罗夫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骂战。
罗秀上前两步,连忙问道:“文扬来了!?他在哪儿?”
管家忙道:“苏公子正在大厅等候,让小人请您二位过去呢!”
罗秀也顾不得与罗夫人生气了,立即往大厅赶去,罗夫人后脚便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