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下那么多产业,若真是冲我而来,为何不拿锦绣阁、茗香楼等开刀?苏家酒楼是我的陪嫁,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翠珍眉头皱得更深,当真是扑朔迷离。
“对了,顾夫人。”王刀疤又想起一事,道:“我在府衙之时,听到那田贵私下与族人说,要将大公子一告到底,不会让他轻易脱身的……也不知是不是有私人恩怨?”
苏玉音道:“苏文扬是我祖父一手教出来的,在外一贯是八面玲珑,不大可能得罪人……况且,那田家与我们苏家没有任何干系,不过是被人当了挡箭牌罢了。”
王刀疤眉毛拢起,道:“既然如此,我们是否要查一查背后之人?”
苏玉音道:“不错,他们要对苏文扬动手,那便是存心和苏家过不去,我们不如同田家私下见
个面,他们能收对方的好处,难道我苏家给不起好处?只要弄清了幕后之人,此局可解。”
说罢,她便站起身来。
翠珍有些诧异,“小姐,您现在就要去么?!”
苏玉音面色沉静,“不能再拖了,只怕夜长梦多。”
黑云压城,街上的百姓们疾走归家,唯有苏府的马车,与众人方向相反,向城郊飞奔而去。
马车出了主街,便拐上了羊肠小道,一路坑坑洼洼,颠簸不已。
王刀疤骑马在前,忍不住回过头,看了马车一眼。
小厮阿明正全神贯注地拉着缰绳,努力控制马车摆动的幅度。
马车车厢里,苏玉音一言不发地坐着,下意识抓紧了一旁的扶手。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在一座村落前停下。
王刀疤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顾夫人,咱们这么多人,若是一齐涌入村子,只怕会打草惊蛇。”
苏玉音身上披了件斗篷,在明珠的搀扶下下了车,她站定了,看了身后的侍卫们一眼,“翠珍,让大家守在村子外面罢,我们几人先进去看看再说。”
她一共带了十几名护卫,若是一齐进去,只怕会让对方误会是来找茬的。
翠珍点了下头,对侍卫长交代了几句,最终只带了两名侍卫。
田家村看起来有些破败,村口连一块像样的牌匾都没有,村落周围黑黢黢的,时不时传来些阴森的怪声。
王刀疤手中握着灯笼,在前面带路,灯笼光线微弱,只能勉强照清楚地面的杂草和碎石。
他一面带路,一面嘀咕道:“这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如咱们孟县呢!”
明珠和翠珍一人拿着一个灯笼,明珠低声道:“小姐,小心脚下。”
苏玉音轻轻“嗯”了一声,路面泥泞,她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心里也有些不安。
没想到堂堂的江州城,居然也有这么穷的地方。
苏玉音走到这儿,越发觉得那田家的老人,没有理由去苏家酒楼用饭。
苏玉音身后还有两名侍卫,他们都是苏家的人,凭借习武多年的直觉,也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王刀疤低声道:“顾夫人,那田贵的家,就在前面不远……”
众人跟在王刀疤身后,逐渐走向村落深处。
这周边的茅屋和木屋中,鲜有灯火,呈现出一片死寂,看起来有些骇人。
就在众人忐忑前行之时,前方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众人连忙停住了步子。
片刻之后,只见前面亮起了一片火把,一下照亮了周边。
苏玉音定睛一看,为首之人,正是田贵。
他手中举着火把,身后还跟着不少田家村的村民,约莫有几十人。
村民们个个面色不善,仿佛是来兴师问罪的。
苏玉音低声嘱咐道:“来者不善,大家小心。”
王刀疤紧了紧手里的灯笼,看向对面的村民。
田贵一扬手,村民们便迅速包围了苏玉音等人。
田贵看向王刀疤,嗤笑一声:“王捕快,你下午便尾随我,来过一次田家村,我没点破。怎么今晚又来了?”
王刀疤皱了下眉,道:“我乃县衙捕快,来田家村是为查案,如何来不得?”
田贵笑得有些无赖,道:“王捕快可别欺负我读书少,你就算是捕快,也是孟县的捕快!如今这里是江州,早就超出了你所辖地界!按说,
我也不必给你面子!”
王刀疤面色微紧,他本来还欲再辩,但眼下双方实力悬殊太多,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田贵见王刀疤不吱声了,又看向苏玉音,道:“顾夫人,你苏家酒楼害得我爹卧病在床,你兄长又对我动了手,你还敢来我田家村?”
“我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苏玉音从容不迫地开口,“各位父老乡亲,我相信大家都听说了田老爷病重一事,作为苏家人,无论田老爷的病,是不是由苏家酒楼引起的,我们都愿意先为老人家探一探病,以免延误了治疗,还请各位带个路,好让我们的大夫去看看。”
众人听了,忍不住面面相觑。
田贵面色变了变,忙道:“谁允许你们来探病的?你们这般丧尽天良的商户,就该走到哪被骂到哪儿!”
苏玉音眸色微眯,道:“田贵,今日白天,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田老爷病入膏肓,让我们给个说法么?如今我带了大夫过来,你却将我们拒之门外……这是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村民们也忍不住看向了田贵。
田贵自江州城回来之后,便一直同他们卖惨,所以,他们就站了出来,一起为田家撑腰。
田贵的弟弟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大哥,千万不能让他们去咱家!万一被发现……”
“废话!”田贵瞪他一眼,道:“我还能不知道?”
苏玉音见田贵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便道:“田贵,你该不会怕了吧?”
田贵眼睛一瞪,道:“怎么可能!?我才不会让你祸害我爹!”
苏玉音定定看着他,道:“田贵,你前面说我苏家酒楼害了你爹,却又不让我们治病;我兄长问你要什么赔偿,你也不说,你这般努力将事情闹大,到底是为了什么?”
田贵面色一凛,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为了伸张正义!只要你们这些奸商坐牢,就是我心中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