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高兴不已,“开城门!我要亲自去迎承之!”
半斤连忙跟上,为皇子批上大氅,皇子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弟妹呢?”
半斤笑呵呵答道:“殿下,顾夫人一夜都守在城楼上呢!”
巫城高耸的城楼,恰好能与冰城遥遥对望。
黎明之前,最是黑暗,苏玉音着了一身雪白的狐裘,立在城头,成了这黑暗中唯一的亮色。
寒风卷起她的长发,牵动她的衣角,但她却依旧静立不动,神色紧张地看着前方官道。
忽然,额角一点冰凉。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却是一片无疾而终的雪花。
苏玉音抬眸看去,只见暗色的天空中,下起了絮白的雪,雪花洋洋洒洒落到城头、地面,为这即将到来的清晨,又平添几分凉意。
一柄油纸伞出现在头顶,苏玉音侧目看去,恰好对上阿水温和的双眸。
“夫人,您一夜没睡了,不若进屋休息一会,等大人回来了,奴婢立即禀报,好不好?”
阿水举着伞,脸颊被冻得通红,一双眼睛却像小鹿一般清灵。
苏玉音看着阿水,忽然想起了两日之前。
那一晚,阿水等到半夜,苏玉音和顾青昀才回到住处。
她一见到两人,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他们施以援手,救出自己的养父母。
当阿水将郭勒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之时,顾青昀和苏玉音便将计就计,借阿水的手,将假的布防图送到了阿尔代的手上。
鞑族叛军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拿到布防图的当晚,便从西门入了城。
城内的百姓早就转移到了隔壁的巫城,大金士兵们看似逃跑,实则是将鞑族士兵往内城里引,待敌人放松警惕,沾沾自喜之时,侯立恒便带兵将其一举剿灭。
鞑族叛军本来与北征军人数相当,折损一万之后,自然被削弱了实力。
待到阿尔代与兵马被围堵在外城之时,要调转马头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任大金宰割。
如今,阿水的养父母也顺利到了巫城,与她团聚了。
这一夜,苏玉音站了多久,阿水便不声不响地陪着站了多久。
苏玉音沉声道:“夫君帮侯将军一起料理军务,也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冰城大捷,希望他也能安然无恙。”
阿水忙道:“夫人放心,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奴婢方才听说,他很快就会到巫城了。”
苏玉音心有隐忧,却仍然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罢。”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这声音不算真切,却又扣人心弦。
苏玉音转头看去,天边转白,晨曦渐盛,一人一骑越过地平线,由远及近,向她奔来。
待苏玉音看清顾青昀之时,日出东方,华光大胜。
千万道光芒于他身边聚集,照亮了他的面容、眉眼。
顾青昀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抬起眼帘,便与苏玉音四目相接。
电光石火间,苏玉音转身,向城楼下跑去。
皇子正要上行,见苏玉音不管不顾地往楼下跑,顿时明白过来,大手一扬:“开城门!”
顷刻之间,苏玉音已经到了城门口,一颗心砰砰直跳,也不知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太紧张。
分开不过两日,但于苏玉音而言,却极其漫长。
顾青昀的至亲在鞑族丧命,将鞑族赶回北方,还大金百姓安宁,是他的夙愿。
她自问不是悲观之人,但这两日待在巫城,却也寝食难安,生怕他遇到危险。
此刻,苏玉音忐忑攥着手中短笛——那是他赠给她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