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一番好意，他拒绝不了。
当年是被下放到西南农场，那边的饮食习惯虽然跟羊城不太一样，气候也不怎么一样，但是有那几年打底，想来他应该也能很快就适应羊城的环境的。
先看看再说，要是适应不了的话，他调理一阵子，回头再回京城。
他才六十多，又不是八十多，还能自理的。
“这不叫背井离乡。”章银应着，“您老现在有钱又有时间，现在的政策也比之前的政策宽松许多，正好到处去走走，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许教授赞同地点头，说：“嗯。”
进去之后，章银和许砚帮着许德衡收拾好东西，将不需要的东西打包收放好。
“票我已经托人买好了。”许教授说着，“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个老头子，厨艺不好，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许砚一听，立刻说着：“成。大爷，我们明天下午送来送您上火车，帮您办理行李托运。”
许德衡的东西其实挺少的，就一小袋的东西，但是许砚想着，既然已经做好人了，那就好人做到底。
许德衡有心想拒绝，可是看到许砚脸上那真挚的表情，顿时没有再说什么了。
“那就先谢谢你们。”许教授说着，“麻烦了。”
章银和许砚都说不麻烦，而后两人告辞回家。
出了许教授家的大门，许砚这才感慨地说：“以后我结婚，生孩子肯定要生两个。”
章银疑惑地看着许砚，说：“你现在连个对象也没有，就谈生多少个孩子，太早了吧。再说了，身体是你老婆的，她想生多少个就生多少个，你那么早规划也没有用。”
“那我到时再跟她商量！她不愿意的话，我说服她。”许砚固执地应着，“反正就要生两个。当然，生三个也成，只要她愿意。”
“生那么多做什么？”章银很不解地问着，“而且，有时候并不是你想生就能生的。”
现在是1980年3月。
虽说他不记得计划生育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等许砚毕业，找到老婆生孩子，那计划生育肯定就开始了。
许砚要是在体制内的话，那只能生一个。两个或者三个就不要想了，想也没有用。
当然，若是不在体制内，又有钱交罚款，还是可以生的。
“为什么想生不能生？”许砚皱紧眉头，不解地反问，“我爸妈就生了我和我哥，还有我妹。他们一共生了三个，后来不想生了，我妈才去结扎。”
“怎么轮到我，想生就不能生了？”
“生多几个不好吗？多生几个，总有一个是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的。像大爷一样，他和大妈只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又分配在羊城工作，还嫁在那一边。老了，还得背井离乡去羊城。”
“要是我多生几个，不管怎么样，总归有一个是陪伴在我身边，也不用背井离乡。”
章银无语地看着许砚，问着：“你怎么能肯定总有一个是陪伴在你的身边的？想太多了。”
“要是他们都在外工作，到那时，你不一样得背井离乡？”
许砚：……
章银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行了。”章银应着，“你先找到对象再说吧。对象都没有找到，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说到这里，章银略有些得意，脸上也是遮掩不住的笑容：“我就不同了，我已经有对象了。”
许砚：……
好气。
很想打章银一顿怎么办？
“有对象又怎么样？”许砚气不过，怼道，“人家胡采薇还不一定会嫁给你呢。人那么优秀。”
“胡说什么。”章银立刻反驳，“采薇和我志同道合，情投意合，等毕业之后，要是她愿意，我们就结婚。不愿意的话，我们再晚点再结。”
“当然，我们不会那么快就要孩子。毕竟各有各的事业要忙。”一毕业就结婚要孩子的话，采薇的事业肯定就是停滞不前的。
就算胡采薇愿意，他也舍不得。
女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这样才有自己的底气，并且读了那么多年书，不做一番事业，对不起苦学了那么多年的自己。
许砚听了，默默不语。
买到四合院之后，章银并没有立刻动工去重新装修。
他要上课，平常又得去实验室做实验写论文，剩下的时间还得去自己的小实验室研发点小东西，根本没得空去装修四合院。
要重新修缮也是等到寒暑假再说。
转眼四月份即将过去，天气逐渐暖和起来，而贺勇那一边始终没有动作。
这个贺勇就跟一条毒蛇一样，潜伏在黑暗中，不一小心就被被咬。
章银自然是不想因为自己不小心而导致无可挽回的后果，既然贺勇那一边没有行动，他就想出招，想引蛇出洞了。
不把贺勇给解决掉，他心里始终难安。
却不想，还没有他想出办法，庞明那边就有消息了。
庞明找了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和章银说这一件事。
“章银，”庞明轻声说着，“那个光头佬贺勇今天中午来学校找我了。”
“他等不及了，想要我去偷。”
“当然，我拒绝了。”
也是在学校，他才敢干净利落地拒绝，要是在贺勇的四合院里，他是不敢那么大胆的。
“我说要偷他就自己去偷。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直到这时，他这才真正庆幸他早就悬崖勒马。
要是他没有将这事跟章银说，而是被贺勇威胁着要去章银的实验室里偷东西，若是被人当场活捉或者以后东窗事发，那他真的就万劫不复了。
就算以上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就相当于活送一个把柄给贺勇，届时贺勇手拿他这个把柄，不断地威胁他做事，不停地将他拉入深渊，到时他想爬都难爬得出来。”
“然后呢？”章银问着。
“他说我要是不去，就祈祷我以后不要再碰到他，要不然，他要了我的命。”庞明说到这里，身体止不住颤抖。
他知道贺勇心狠手辣，中午的时候他看贺勇的眼神，就知道贺勇肯定是能说到就做到的。
要是他真的拒绝的话，以后贺勇逮住机会，肯定要了他的命。
这种机率，即便只有百分之一，他也不敢赌。
完全不敢赌这个可能。
“所以我就假装配合了，并且还强调让他跟我一起去你的实验室。”庞明小声地说着。
“他不去，我也不会去。届时就算他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怕。”
反正让他自己一个人跑去章银的实验室里偷东西，他是不会去的，而且这样也无意义。
贺勇不跟他一起行动，那么他们永远都抓不住贺勇。
只有他跟他一起行动，那他们才有可能抓住他，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章银听得点头，说：“这样也成。到时来个瓮中捉鳖。”
“就是，”庞明说到这里，语气很迟疑，他看了看章银，一时半会儿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
“有什么你就说。”章银见他这样，眉头轻皱了一下，说着。
他之前就跟庞明强调了，有什么问题，庞明就直接跟他说，不需要犹豫和吞吞吐吐。
“贺勇的手法很好，好像是会功夫的。”庞明把心一横，说着，“上次我从他家里逃离，明明都快离开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脚窝一痛，整个人就立刻摔倒，想爬了也爬不起来。”
“后来我只能任由贺勇踢我。”
反正那会儿，他用了全身的力气都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勇走近，然后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一样任由贺勇踢打。
“所以，到时准备怎么办？”
庞明将自己想说的一股脑说出来，心里终于好受一些了。
之前章银也曾经让他想说就说，但是这么关键且要紧的事，到了嘴边，他却不敢说。
他怕说了，章银不敢配合，到时怎么办。
“要报公安吗？”庞明小声地问着。
章银却没有立刻回复他，而后思考，说：“这事你不要理了。后续该怎么做，我自己这边可以处理。”
“到那天，你就跟着贺勇一起过去。你到时也跟往常一样即可。”
“事后，我会为你作证的。”
庞明轻皱眉头。
他清楚章银的为人，既然章银说事后会为他作证，那章银肯定是会替他作证的。
只是，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他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他怕到时有什么意外，或者到时，章银记恨他又或者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章银不替他作证，到时他怎么办？
偷窃，偷的还不是小东西，而是技术，要是被抓到，判得肯定很重的。
庞明很犹豫，有心想让章银写下来到时替他作证的证明，但是却很不好开口。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放心吧。”章银看出了庞明脸上的犹豫，说着，“到时我会作证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写下来。”
庞明当下就点头，只是残存的理智制止了他的动作。
这个头他不能点，要是点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和章银成为好朋友了。
不知为何，他隐隐有这个直觉。
他勉强勾了勾嘴角，应着：“怎么会呢？我相信你。章银，你不用写下来，你到时就给我作证就成了。”
章银点点头，满意地看着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