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喝完就去睡觉了。”

“又开始喝酒了么。”妈妈轻声地问道,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pran去国外读研后,我整日与酒精为伍,企图用这些来麻痹自己,常常醉得像一滩烂泥,睡得昏天黑地。我没有将心中的在意嚷嚷得人尽皆知,但是每天降临的夜晚好像是在尽职尽责地提醒着我,从今往后再没有一个叫pran的人了,这是多么残忍,多么难以接受的事实。

“妈妈担心你这样下去会酗酒成性。”

“我不会醉得不省人事的,”我还像先以前一样回答她,“只是喝完更好睡一点儿。”

我还没喝多久,这个来看望我的人就起身坐到了床垫上,我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身后的大床。

“送punch回去还愉快吗?最近你俩相处得怎么样?妈妈感觉你话少了很多。”

“还行。”

“没几个月可就要和人家结婚了啊,儿子。”

手里的啤酒瓶被我拿着喝了很久,妈妈说完这句话我呼吸一滞,接着把酒瓶放回身边,我闭上眼回答道:“我知道了。”

“可你表现的怎么一点儿也不像是新郎的样子呢。”

“抱歉妈妈。”我小声地说着和她道歉,为自己没法儿表现得更好一点儿而道歉。虽然有时候我人是笑着的,但是内心深处却如死水一样毫无波澜。无论什么时候,我把自己的悲伤剖开,把它翻出来,原来它都比我想象的,比我认为的还要严重,还要庞大。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啊,是真的可以伪造出欢笑,伪造出幸福的,但是唯一没办法伪造的就是悲伤,如果你真的没有经历过那你是没办法装出自己难受的样子的,“我真的尽力去做了。”

“pat……是punch不好吗?还是有什么误会?”

“她很好。”我没有撒谎。如果真的要找一个人来担罪名,那这个什么也没做错的女孩不应该受到一丁点儿的责骂,不应该让没有伤害任何人的她背负骂名,“如果要说是谁不好,那就算是我的错吧。”

虽然我完全不明白我错在哪里。

爱上一个人就是错吗?那为何人人都有爱恨嗔痴,却唯独把我对pran的爱视为大逆不道呢?

责骂的话语从床的方向传来,妈妈从床垫上挪下来和我坐在一起,目光也看向我一直盯着的方向。

“妈妈,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我把视线从pran的阳台移向自己的母亲,眼神里满是对问题的疑惑,“为什么我们两家会彼此相厌成这样?”

“pat,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就理解成是爸爸没办法原谅他们,可能还更容易理解一点儿。”

“我得按照爸妈的意愿去做,我得没有自己的人生,但是我没有知道事实真相的权力是么。”

我没有再看她,重新拿起一瓶啤酒继续喝,这样沉默的局面没有维持多久第三瓶啤酒就见底了,当我打开第四瓶第五瓶啤酒时,妈妈终于开始讲述两家的渊源了,也终于解开了一直困扰着我的疑惑。

“你爸爸呢,是爷爷的独子,在爷爷去世后这份家产自然也就落到了你爸爸手里,也是从你爷爷那儿继承下来的唯一一份遗产。”妈妈开始讲述事情的起因,竟然追溯到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你爸爸他很珍惜这份祖业的,pat。原先的开国元老们,去世的去世,跳槽的跳槽,走了很多人但是你爸爸从来没想过就这么放弃,为了让公司继续运转下去他几乎所有的可能都尝试过了。在你出生前你父亲本来都已打算好少进贡少走歪门邪道,把省下来的钱用来和其他公司竞争,走合法的大路,好让公司的生意能蒸蒸日上。”

我点点头,屋内的柔光笼罩在妈妈脸上,玻璃上那晦暗不明的身影也被映照照得十分清晰。

“隔壁那家搬来不久后我们两家就渐渐熟络起来,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做得也是和你爸爸一样的生意。起初,两家人也会互相分享交流经验,但自从我们消弱了那项资金的投入后那家却反其道而行之,依然上贡塞钱,最后那一年只有sp公司接到了订单。他们家进军这个行业没几年,但发展速度却不容小觑,很快就成为我们的强劲对手。你爸爸这才意识到sp公司一开始就是假意与我们交好,目的就是换取情报信息,跟着我们学习经验罢了。”

“也就是说这件事在当时是没有结论的,是我们家自己选择转变业务方向的?”

“是在很多因素下促成的,pat。我们只盯着那一点是不够的,那时候公司的情况非常糟糕,还有员工要养活,那些来帮衬的亲戚也纷纷内讧,大家都躲得远远的,到最后就剩下你爸爸一个人。这时候再想改变政策已是为时已晚,要给的钱拿不出来,甚至连吃饭钱都不够。”妈妈双手交叉着,回想起那段艰难的岁月她也很难受,“可你爸爸还是咬紧牙关,狠狠心把最后留出的一笔老本拿出来赌了一把,这才接到了订单,但是公司也陷入了经济危机。下单的公司不结款,人间蒸发了一样,人都找不着,我们跟进货的那家公司是赊账,见我们久久拿不出钱去结款就把我们告上了法庭。”

“怎么不开灯呢,p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