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卡拉赞的贵客房很舒适,那贵族风格的大床软软的,让海盗躺上去,几乎像是躺在流沙里,要陷进去一样。
实在是让人不舒服,让人难以入睡。
于是布莱克又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打算潜入展览馆,再从那里搜刮几件“有趣的东西”,不过在他蹑手蹑脚的踏足上层区域时,却被一道传送术的光当头罩住。
布莱克当即就要用暗影步冲出去,但身在一座法师塔中,面对有权限操纵它的法师,海盗的躲闪毫无用处。
在四周的光聚过来一瞬的天旋地转中,他整个人被丢入一个封闭的区域里。
这里遍布着腐朽的味道,在环形空间中,四周左右放满了书,各种各样的书,就那么陈列在书架之上,抬起头都看不到边。
这里是书典的世界。
布莱克从很久没有打扫过的地毯上站起身,很快就注意到了来自身后的魔力波动,那是纯粹的奥术魔力的震动。
极有节奏的韵律非常好认。
海盗这一瞬就知道,是谁把他送到这个地方的。
在按住腰间的剑柄和匕首时,他缓缓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身材虚幻,穿着紫罗兰制式法袍的中年法师,正在书架前做着整理。
这是个亡灵,是个幽魂。
但非常奇特。
它的身影不如其他幽魂那么凝实,总是透露出一股如烟气回荡的虚弱感。
这代表着,存于此地的,并非是一个完整的幽魂,只是逝去灵魂残留于物质世界的一个苍白剪影。
或者用不那么文艺的话说,这是个灵魂残片。
眼前这个中年法师的幽魂,把自己收拾的相当得体,而他的脸颊很有特点,和展览馆中那副麦迪文的自画像,有六分相似。
这代表了它的身份。
这是聂拉斯·埃兰,麦迪文的亲生父亲,艾格文的丈夫。
魔法城邦达拉然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奥术系大法师,暗地里的身份,则是提瑞斯法议会最出色的魔法猎手。
在艾格文和提瑞斯法议会长达八百年的追逐中,他是少数几个,可以把身居守护者之力的艾格文弄得相当狼狈的对手之一。
当然,他的追猎也失败了,他被艾格文“俘虏”了,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并且心甘情愿的独自抚养麦迪文长大到十四岁。
在星界法师的私人日记里,麦迪文记载了自己对父亲的印象,他说埃兰是一个沉闷无趣的人,从小对他严格要求,致力于将他培养成合格的守护者。
那种压力极大,导致父子关系一度很糟。
但就是这么一个严肃无趣的人,在麦迪文十四岁时,体内的邪恶力量第一次爆发时,毫无犹豫的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将自己儿子的状态稳定下来。
麦迪文独居于卡拉赞时,他偶尔从萨格拉斯的控制下清醒的时候,总会以愧疚的笔法,将自己的父亲的形象勾勒于日记之中。
在星界法师的人生里,他深感最亏欠的人,永远是自己的父亲。
而对于他的母亲艾格文,麦迪文提的并不多。
由此可见,母子关系是真的紧张。
至于五十多年前就在北郡修道院死去的聂兰斯·埃兰的灵魂碎片,为什么会在卡拉赞,这大概是因为麦迪文用了某些禁忌的方法,唤回了父亲的一丝残魂吧。
“这座法师塔里的仆人,都在传说他们的老主人是个很自闭的人,实际上,据我所知,整个卡拉赞里见过您的,也不过渺渺几人罢了。”
海盗看到埃兰把他送过来,却又不说话,便主动开口说道:
“您是卡拉赞中的奇闻秘密之一,我想您在今夜召唤我过来,大概是因为麦迪文哦,不,麦德安小朋友的复活的缘故吧?
您对这件事,有什么不满吗?”
“我只是埃兰的影子,德雷克·普罗德摩尔,我很难做出‘思考’这种事。”
埃兰之影语气温和的回答到:
“我的儿子将我藏于这里,只是他对于我的愧疚的一种弥补,而我,我只是我可怜的儿子,用于怀念过去的一面镜子。
我有埃兰的思维,但我不是他。
我带你过来这里,只是想当面,替已经安息的埃兰,向你表示感谢,年轻人。
你给了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并且接过了原本该属于我儿子的沉重未来,或许你有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