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这件事,一时半会有些不敢见人的尴尬。或许只得庆幸,不是所有二年级都来,而是只有一个人来看他。
卜宜年自顾自找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把手里的花递给了易心,望了眼从被子里出来后垂着头的学弟,想了想:“先说一句,不是只有我想来,我们班那群家伙可是一个个都想着来看你。只不过我给拦下了,你还需要休息吧,他们都来,还怎么静养。所以只有我作为代表来看看你的情况。”
他慢悠悠地扫过学弟的脸,略带促狭:“再说如果是所有人都来,岂不是像是审讯,而非看病了。”
易心为自家偶像捏把汗,接过花,轻手轻脚地坐到远处的位置,不打扰他们对话。
被说中心中顾虑的星斗微微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转头认真地看着卜宜年,态度诚恳:“对不起学长,我错了,不该这么莽撞,也不该瞒着你们私下学……”
话没说完,就被卜宜年终端不断响起的提示音打断了。
俊秀的学长挑眉打开看了眼,忍不住表情一松,笑骂一句:“这群家伙!”
随即他瞅瞅还在不安羞愧的黑发学弟,一只手撑住下巴,另一只手捏捏学弟软乎的脸颊:“别摆出这种样子了。就算我想怪你,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你瞧瞧这些不着调的家伙,生怕我把你怎么样了。真是的,我是那种人吗?”
亮出的屏幕上飞速划过一行行信息。
星斗仔细一看,发信息的人是二a的人,内容全是在跟卜宜年询问他的情况,还叮嘱不要吓到他,不要给他难堪之类。
旁边卜宜年的声音含着笑意:“你这么招人喜欢的学弟,要真受谁欺负,学长们第一个帮你出头。”
听到这话,星斗不觉得安心,只觉得自己似乎欠得更多,都有些羞于见人,想拿被子把自己埋起来了:“我真的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都说没关系了。”学长的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语气轻松,完全看不出早上的低气压。
本来卜宜年听闻这件事时的确有些生气,一方面生气星斗隐瞒真实情况两头训练,一方面也生气他对他们的不信任。要是真的相信他们的能力,怎么会还找其他人帮忙训练。要真相信他们的情谊,怎么会隐瞒自身的状况,甚至病倒了都不向他们求助。
二a不少人最开始都是如他这般想,甚至思忖着等星斗醒来要怎么让他写下保证书,怎么给他吃个大亏,怎么让他以后乖乖听话了。
直到这一上午加一中午过去,他们心中的气愤才随着时间流逝,缓慢消散大半。
平时热热闹闹训练的地方,放眼看去,只有已经相处两年、相看两厌的同学和早已不再新鲜的面孔,唯一带来鲜活味道的学弟却在床上不能来。
半天都没有见到平时来训练的那人,没有看见他一点点进步的身影,没有听见他冷静乖巧的声音,也没有那充满憧憬与认真的目光,二a的人越待越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星斗还小,很多事不受控制,就是会发生意外的。”
教室里沉静半晌,有人忍不住为学弟开脱,话里话外表示不是星斗故意的。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定律,明明相差年纪不多,但高年级的学生望着低一些的学生时,总是下意识觉得对方幼稚许多,甚至会把自己放在保护者或者上位者的位置。
辩解的话一出,其他有相同心思的人纷纷应和,七嘴八舌地自我开解起来。
“那孩子性子有点固执的,时常为了训练忘记吃饭,也不能怪他,说到底学习不是坏事。”
“星斗一开始也没说过自己没有在其他人那里学习,如果我们问了,他不会隐瞒的。”
“我们也给了他不小压力,一直要求不能输,他很认真地对待了,才这样不顾身体乱来,说到底我们也压他压得紧了些。”
“有什么事我们可以等他病好再说,星斗不像是会随便糟蹋别人心意的人。”……
最后他们达成一致,决定暂时揭过这事,等星斗病好再说,并且经过一番争斗选出了看病的代表——卜宜年。
而这位胜利者也的确把他们的想法带到了:“星斗,你这次所犯的最大错误不是你一边和我们学习,一边又在其他人那里学。你最大的错误,是不相信我们。”
他微微低头,凑近床上的病人,不着调的表情下却是严肃的语气:“既然你成为我们的一份子,那么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对你的事坐视不管的。无论你有什么想法什么顾虑,至少和我们说一声,因为我们是一个整体,不会扔下你,我们信任你,所以你也需要相信我们,知道吗?”
只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这件事,一时半会有些不敢见人的尴尬。或许只得庆幸,不是所有二年级都来,而是只有一个人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