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伊恩所望,埃布尔成为了一个合格的、足以能得到所有的“伊恩马勒第兹”。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完全没有怀疑!”第一次顺利完成这份特殊交易的埃布尔很是兴奋,但又难掩诧异,“可其实我做得并不完美,为什么他们真的没人质疑我呢?我还以为我会被发现……”
“他们当然不会发现。”对着他的伊恩早已摘下面具,毫不掩饰自己丑陋的外貌,伸出手温柔地抚摸黑发青年精致的脸庞,轻嘲道,“你的衣服、首饰,还有那些对于上流事物的了解,就是他们眼里的同类。当然,最重要的,还有这张让人喜爱的脸。谁会怀疑一个美人说的话呢?”
这么久过去,埃布尔已经能听懂他话中的鄙夷,没有贸然接话,只是抿紧唇,轻轻移开视线,避开对视。
伊恩没有注意到这细微动作,一遍遍抚摸着青年的脸,眼神蓦然柔和:“你看上去比之前更好看了。”
埃布尔垂落的手捏紧,面上无异样,低声应了:“嗯。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继续下去。让所有人都知晓‘伊恩马勒第兹’到底是什么样子吧。”粉发的贵族笑了起来,肆意的模样可怖如恶鬼。
“如您所愿。”
如同刮起一阵前所未有的飓风,名为“伊恩马勒第兹”的这个贵族迷倒了一个又一个自诩高雅的贵族,牵动他们的心神,夺走他们的目光。这阵风吹过的地方,没有人能不受影响。
很快,整个大半个国家的上流圈子里都流传着“伊恩马勒第兹”的美名,说着他无与伦比的外貌,高贵优雅的举止,风流倜傥的气质。他们将他奉为上宾,争相举办一场又一场宴会,乐此不疲地邀请这位最有名的青年,大肆赞颂宣扬他的一切,甚至有人毫不吝啬地送出大量财宝,只为博取伊恩马勒第兹的笑容。
埃布尔第一次参加舞会时还会紧张地在更衣室里深呼吸,第二次已经能淡定地面对某些调侃,第三、四、五……数不清的次数后,他已经宛如游戏花丛的蝴蝶,蹁跹地在娇笑着的女眷们中穿行,随意又不失优雅地和先生们一共玩笑,脸上温和端庄的表情像是薄薄的面具,压下曾经他无法控制的任何喜怒哀乐。
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变成这般合适皮囊的人了。
某一次,当他清晨醒来,面对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晃神好一会。
“这是……我?”埃布尔碰了碰镜子,语气疑惑,“我原来,是这样的吗?”
镜子里的人睡眼惺忪,穿着最华贵的丝绸,脸庞被养得晶莹白润,嘴角不经意间勾起的弧度都是得体的。
他仔细地看了又看,从乌黑发亮的发丝,到干净的脚趾,像是打量一个全新的人,认识一个从不知道的自己,他缓缓地陈述:“这是我。”
“不是那个蜷缩在贫民窟,连饭都没得吃的穷小子。”
“拥有数不尽的衣服、食物和巨大的权势,被众人爱慕的、吹捧的伊恩马勒第兹,这才是我啊。”
熟悉又陌生的青年咧开嘴,笃定自信地重复道。
埃布尔隐秘微小的变化,被伊恩第一个发现。
“你要去哪?今天没有聚会,也没有面谈。”伊恩拦住衣冠楚楚的黑发青年,质询道。
“我约了几位夫人一起参加游行,这不需要和你报备吧?”埃布尔睨了他一眼,已经习惯那张丑脸,浑不在意地想要推开他,“我正按照约定,把你的一切宣扬出去,不是吗?”
“……”没想出阻拦理由的伊恩眼睁睁看着人离开,脸上浮现怒意,仔细回想才发现另一件事,“他居然敢叫我‘你’了!”
察觉出异常的伊恩偷偷雇佣了侦探跟着埃布尔,把他连续几天的行为都知道了个清楚。几乎不用多想就意识到,埃布尔已经不是那个任由他摆布的埃布尔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愤愤不平的贵族神经质地咬着指甲,“不行,不能让他就这样肆意妄为下去,他是我的‘脸’,是我的‘脸’!是我的!”
“我给他的一切,所以他怎么能不听我的话!他必须再次弄清楚这一点,必须为此赎罪!”饱含怒火、尖锐的声音充斥在房间,令人不寒而栗。
埃布尔逍遥快活了好一段时间,自从说出那话之后,他看上去更加潇洒随意了。他不再总是拘束自己做个规规矩矩的贵族,时不时暴露出一些自己的真实感情,和那些惊讶的其他贵族共同放声欢笑,纵情游玩。同时面对那些非贵族时,他端着姿态,半点情绪也不愿叫他们知道,高高在上,冷漠矜持。
他习惯于鲜花、习惯于珠宝、习惯于一切穷奢极欲的高贵物件,习惯于被追捧被赞扬的美妙人生。
不负伊恩所望,埃布尔成为了一个合格的、足以能得到所有的“伊恩马勒第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