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忙离开苍澂赶回家,才知道小镇被魔患肆虐,镇上的百姓,连同驻守的苍澂弟子,全部都困在大火里没有出来。

他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在他心里,把他从乱葬岗捡回去收养的大婶是唯一的家人。

那几年在小镇的安稳岁月几乎重塑了他,让他和普通少年一样长大。

噩梦惊悸里抚摸脑袋的温柔手掌,琐碎平凡生活中的柴米油盐,还有与小伙伴放学翻墙偷梨时落在身上的阳光……都被烈火焚烧,变为一抷灰烬。

他没站稳,缓缓跪了下去,手中捏着破碎而灵力溃散的护身符。

一场大雨迟迟而来。

这几年来想融入正常生活的妄想即刻被打碎,他一身污渍跪在雨中,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乱葬岗的夜雨中,冰冷刺骨,形单影只。

身后带着杀意的脚步声缓慢接近……

肺腑仿佛被冰冷的雨渗透,又像被滚烫余烬灼烧着,心神被坠住一般,往无底深渊下沉……反正向来流离失所,一生无所依,再抵抗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睫毛上的水珠坠下,地上的水洼漾开波纹,又映出他的眼睛。

夏歧缓缓一眨眼,眉头微微蹙起……

不对。

这段记忆……不应该是这样。

那一天,明明有人陪着他……是……是他的道侣!

他崩溃跪在雨中,清宴没有劝他离开,只是紧紧抱着他,替他挡住漫天冷雨。他没有淋到雨,清宴的衣袍却被泥水染得斑驳。

就算眼前所见让他神魂崩溃,如坠深渊,那温暖的怀抱化为了真实可触的一丝清明,牢牢地牵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