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孩子另有去向,还是在南奉这个混乱而敏感的地方。

夏歧细细看了一眼苏菱的面色,见她的神色如寻常聊天一般,才轻声道:“婶的儿子是在南奉走丢了吗,是在收养我之前?”

苏菱点头,面上浮现悠远追忆,片刻后,才道:“修士若是一心问道,即使有道侣,也不会要小孩。小孩的诞生会分走母亲的一部分修为,却会获得纯正灵根。”

她眸光一黯,拿出一块玉佩细细摩挲,那玉佩上蜿蜒着细密符文,“我的孩子很特殊,不但没有灵根,还体弱多病,出生不久便染上重疾。多年来,长谣极尽丹药给他续命,却对解除病痛束手无策。我辞去长谣掌门之位,带他遍访云章名医,终于在南奉找到神医谷。但谷主也无计可施,还说他只剩一年寿命……他在门外听到了诊断,被刺激得转身跑了,我在南奉各处找了他三年,没有再见过他……”

苏菱说到此处,声音被悲意染得沙哑,疲惫得如同在漫长黑夜里徘徊许久,找不到一点光明,让听者的心脏慢慢被揪了起来。

夏歧只觉得字字心惊,这样的经历发生在任意一位母亲身上,都是难以承受的苦痛。

苏菱手中的玉佩他眼熟,以前经常看苏菱握着它黯然伤神……原来是这般缘故。

苏菱继续道:“我辞去长谣掌门时,正值云章魔患蔓延,陵州深受其害,我却在这样的关头弃门派于不顾,把雨歇独自推到风口浪尖。我无颜再回长谣,也愧对师父。离开南奉,我便到小镇隐居,某次循着魔气追杀邪修,捡到了你……”

夏歧垂着眸听完,久久不语。

苏菱没什么错,她只是没那么慷慨地以天下人为先,选择了家人而已。

他只能放轻声音安慰道:“婶,不要那么自责,长谣的掌门可以再选,你的孩子只有一位母亲。”

一般来说,传承了几代的大门派,掌门会让首席弟子分担一部分门派事务,甚至在力有不逮时选出代掌门,以防掌门忽然抽身,造成门派混乱——比如苍澂的清宴,在百年间逐渐接管了苍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