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公事公办地打开了电话,询问我今年过年是否回家,我也公事公办地回了句“不回去了”,挂断了电话,打了笔钱过去,赡养的义务我还是加倍承担的。

今年过年还是去赵星他们家过年,但进了家门,就看到我妈妈和赵星的妈妈亲亲密密地坐在了一起,客厅里回响着“过年好”的音乐,喜气洋洋,又叫人烦闷。

赵星拽着我的手,就想直接离开,我信他也不知道这回事,但大过年的,这么走了,我倒是无所谓,他会比较难做人。

所以我站在原地,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据赵星后来回忆,他说我笑得很像他,我问什么时候的他,他说谈生意时候的。

无论如何,我还是笑着进门了。

我的爸爸也来了,正和赵星的爸爸一起下棋,他没和我打招呼,我也不想和他打招呼,其实彼此对对方都有些厌恶了,但还是要勉强忍耐着,毕竟——大过年的。

这顿年夜饭吃得不咸不淡,所有人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维系着表面上的平和,吃过了饭,赵星直接起身告辞,他拉着我的手,有些倔强地看向他的妈妈,他妈妈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妈妈,抿直了唇线,说:“我送你们。”

最后是所有人一起把我们送出去的,老人们都在欲言又止,又都在极力克制,也正因为这份克制,所有的矛盾和冲突,才不至于在除夕夜爆发。

赵星亲自开车,载着我回我们的家,今年的烟花放得要比去年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一年又过去了。

一年又过去了,赵星和我,都三十五了。

我还记得五岁的我和五岁的赵星,拿着那种手持的线香花火,穿得鼓鼓囊囊,一起在雪地里玩耍,大人们在室内包饺子,热闹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到耳畔。

赵星的脸冻得通红,兴奋地说:“崔明朗,我们进去吃糖吧。”

我其实不怎么爱吃糖,也不怎么爱往大人的面前凑,但我看着赵星通红的脸,忍不住也点了点头,我说:“外面冷,该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