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直知道奉恩想歪了,目下他对于辛野裳,并没有那种男女之情,但却有一种坚定的势在必得。
起初是因为两人性命休戚与共,可现在,他生出了四五分的兴趣。
两次了,他以为会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她,谁知竟连连扑空。
一次以为她在东平皇宫,一次以为她在西川后宫。
他并不怀疑自己在西川的那细作的能力,难不成,那丫头还是跟他说了慌,她根本不叫什么“晴”?
楚直揉了揉眉心。
他以为辛野裳是跟他一样提防过甚,哪里知道辛野裳自有苦衷。
既然这样,那还怎么找人?
兴许,只有一种法子!
只要西川也归了东平,要去西川宫内寻人,哪里需要偷偷摸摸,别说是个人,蚂蚁都要翻出来。
一念至此,楚直恨不得立刻调兵遣将,即刻将西川收于掌中。
“是了,有一件事,即刻去做。”楚直吩咐奉恩,叫把惠惠儿送去顾雎院中。
奉恩愕然:“主公要将此女赐给顾先生?”
在他以为,楚直特意把惠惠儿带进王府,必然是要自己留用的,如今竟眼睛不眨地要给人,还是给顾雎,这简直……
楚直却并未多言,只叫他遵命行事便是了。
傍晚时分,御史赵旭来至王府。
殿内相见,皇叔嘘寒问暖,赵御史感激之余不忘正事:“臣此番前来,非为寒暄,而有大事禀告。”
楚直道:“赵大人请说。”
赵御史道:“先前南越送了若干美人给皇上,皇上毕竟年轻,沉湎女色,令人担忧。”
楚直道:“这个孤也知情,只是太后正一心要皇上尽快有个子嗣之类,孤若多言,倒显得居心叵测。”
赵御史摇头:“皇叔自秉承先皇遗志以来,所作所为,利国利民,并无任何私图,何况皇叔乃是皇上亲叔,长辈教诲晚辈有何不可?何况皇上……于宫内所作所为,不似明君之举。”
赵旭说话也算含蓄了。并没直言皇帝残虐后妃之情。
楚直道:“太后为人宽厚,若皇帝有逾矩之举,自会管束。”
赵旭叹气:“太后虽则宽仁,但为人父母,自然溺爱子女……恐怕未必会管教。长此以往,必然损了皇上英名,另外,若养成残暴性情的话……请皇叔恕罪,微臣失言。”
楚直不以为然,宽和一笑:“孤深知孤孑忠臣之心,既然御史大人登门一场,明日进宫,孤会尽量劝诫皇上。”
赵旭松了口气:“托赖皇叔。”
正说到此时,门外有人道:“宣王殿下,殿下!是我呀!”声音极为动听悦耳,是少女的嗓子。
赵御史诧异回头,有所醒悟地起身:“今日来的唐突,幸而殿下不怪,先行告退了。”
楚直并未挽留,只叫奉恩送客。
奉恩陪着赵御史往外的时候,有一个身段窈窕的少女从外向内快步走了进来。赵旭特看了眼,见少女生得花容月貌,果真不俗。
他不由心中一笑:原来皇叔也自有美人关。
这先前在门外叫嚷、如今进来的,自然正是惠惠儿。
她上前行了礼:“皇叔……”
楚直已经在大案桌后重又落座,闻言抬眼看过去:“孤正跟贵客商议正事,你在门外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难道入府这些日子,不知王府规矩?”
惠惠儿见他脸色阴沉,忙道:“自是知道,皇叔恕罪。只是……听说皇叔把我赐给了那个老头,我……”
“放肆,”楚直拿起了一册书,闻言皱眉:“那位是闻名天下的神医顾雎,能去伺候他是你的福分。”
惠惠儿望着他,眼中涌出泪来:“可是我、不想伺候别人,我只想伺候皇叔。”
楚直道:“这个岂有你挑拣的余地?休要不识好歹,”
惠惠儿的脸很酷似辛野裳,不,不仅是酷似,连性情上某些方面,也很类似。
可偏偏楚直清楚,她不是辛野裳。
不管容貌脾气有多相似,假的就是假的。
她并没有楚直在辛野裳身上看到的那种光。
惠惠儿受了委屈,嘴唇撅着,眼中含泪。
楚直道:“你若不愿意,倒也还有第二条路。”
惠惠儿含泪看他:“什么?”
楚直淡淡道:“你原先不是王府的人,你若不愿意,孤不会勉强,王府的大门开着,你只管离开就是。”
惠惠儿呆若木鸡,失望道:“原来是赶我走?”
楚直道:“你想好了,要么去伺候顾雎,要么离开。宣王府不留闲人。”
惠惠儿带着几分怨恨地望着他:“皇叔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
楚直眉头轻扬,懒得回答。
惠惠儿揉搓着衣角低下头去,过了片刻她仿佛下定了决心:“既然这样,那我就留下。”
楚直并未有任何诧异之色,仿佛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知道了,退下吧。”
惠惠儿站了一会儿,终于跺跺脚,转身跑出去了。
直到惠惠儿身形消失在门口的刹那,楚直抬眸看了眼,这一刻他又想起跟辛野裳分别的那一幕,楚直揉了揉额头:“真是伤神啊。”
这夜,惠惠儿果真去了顾雎的院中。
顾神医看着哭的眼皮微肿的少女,安抚道:“姑娘放心,老朽自然不会为难你做什么。”
惠惠儿哼了声:“倒不用假惺惺的,男人都是一样,何况我答应了皇叔来伺候你,你愿意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男人若都一样,为何皇叔并未把姑娘留在身旁?反而送了出来?”